【明宝】另一半
上文接《一半》，小标题全部取自《白月光》，要么改名叫白月光好了~歌词那么棒，还要什么标题。这篇底子不好，但总想把故事说完，还是憋了个续，看过就忘吧。
（一）天涯的两端
消失在漫天风雪里的秦明不知道，身后的大宝像雕塑一般地看着他。
正如大宝不知道秦明也看到了她，在第一片雪花落下之前。
平安夜，连医院也比平时欢乐些许。连紧张惯了的秦明，也感到久违的放松。他现在的身份是海归医学博士，理论知识丰富，但缺乏实操经验，所以依然是个见习医师。虽然年纪相仿，秦明往那儿一站，气势比住院医师还要凌厉几分。
目前他正在儿科轮岗。查房一圈下来，手里多出来一个苹果。小朋友对秦明是没有好感的，这个叔叔太严肃了。但家长喜欢呀，看那对小眼睛，目光中都透露着沉稳专业，哪像那些混不吝的愣头青。
回到办公室坐下，习惯性地抽出一本书——不是《怪癖心理学》，也不是《缝纫技巧》。他很苦闷，想看的书不能看，想做的事不能做，想抱的人……
算了。
大脑还停留在那人平安夜怎么过，手里已经翻开一本泰戈尔诗集，其中的某一页已经被摩挲得卷了边。秦明心想不能再翻了，太明显。正准备装模作样翻翻别的书页，桌上的苹果被人咔嚓啃了一口。
“李医生，平安夜不陪女朋友？”
是他。这个笑容和善身着白衣却干着杀人放火制毒勾当的监视对象。
秦明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倒是不显。“她不在这。”
“哦对，你那对象还在国外是吧，走走，跟哥们儿去过平安夜。”他把衣架上羽绒服扔给秦明，不由分说地把他拽了出去。
秦明只好把书放下，泰戈尔的诗被摊开在翻烂了的那一页——
“我生活在和她相会的希望中， 但这相会的日子还没有来到。”
医院出门不远就是大教堂前方的广场，不少下了晚班的医生护士都散步过来看热闹，红男绿女，老老少少，一派喜庆祥和。
那人还在撺掇秦明给对象打电话，说平安夜不联系可是大罪，回头她就变成别人女朋友了。
秦明怎么可能把大宝牵扯进来，只说那边是上午，她在上课。
哟，还是个学生？老李你可以呀。
正要走进教堂，秦明一眼就看到了她。坐在最后一排，一头卷毛长长了，盖住了耳朵，裹着羽绒服还是那么小。身上连包都没有背，估计临时起意跑来的。秦明想冲上去骂她一顿，你有没有脑子？！但要真冲上去了，也只会紧紧抱住她。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这个背影，秦明转过身去。
“我还没吃晚饭，病人家属送的苹果也被你吃了。回去，请我吃饭。”说着，伸手搂过那人的肩，把眼角的余光也挡住了。
回医院的路上，天空开始飘雪，夜色这样纯净，但这个世界没有一个地方可能是净土。任何一个心怀理想与正义的人，在这样的现实中间，都会感到扑面而来的压力，何况是他们。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装聋作哑，即使这黑暗恩威并施想要同化你，拖你下水，或是让你放弃。
其实他们知道，与人性的恶来进行争斗，根本是一场没有可能赢的战争。但他们还是选择了战斗，承受危险，承受分离，一往无前。
宵夜特别辣，辣得秦明快要流眼泪。被那人意味不明地盯着，说了今天晚上第一句真话——
“我想她了。”
（二）在心上不在身旁
李大宝是一个工作起来很专注的人。但她这周很不在状态。
若不是前两天解剖时割破手指缠了厚厚的纱布，今天这一刀下去指头都要断掉半截。
“嘶！”好痛。大宝放下解剖刀捂住手。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看向门外，林涛的身影从门角落里一闪而过。
林涛最近不对劲。他的嘴角长了三个泡，头发好几天没洗，每天出入四五次谭局的办公室。
林涛不对劲就是秦明不对劲。
还好手指没有继续出血，简单包扎一下，大宝接着干活。等到缝合完毕运走尸体，写好结案报告，天都黑透了。
林涛还在楼下，拿着手机在局里踱来踱去。
大宝不敢打扰他打电话，万一是秦明呢？她就站在楼梯口干巴巴看着，觉得腿有点软，才想起今天中饭还没有吃。打开抽屉，饼干见了底，还剩点渣渣，倒进嘴里吞了口水。
终于看到林涛放下电话，大宝再也忍不住，冲到他跟前，小声开口：“老秦是不是出事了？”颤抖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扒拉人心。
林涛抓耳挠腮，说大宝你别多想。
大宝心里一急，加上低血糖，顺着林涛就滑倒在地上。
给林涛吓的，“大宝你没事吧？你可千万别出事。你出事了秦明更好不了了。”
好不了就是还没死。大宝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没事，你别管我，管老秦吧。”
喝下一碗林涛冲来的糖水，她坐在桌前，衣衫尽湿，全是虚汗。林涛不放心地看着她，不说怕她担心，说了更担心。终究也没说出话，拍拍大宝的肩转身离开。
后来大宝就尽量躲着林涛，一是怕他分心，二是她真的怕听到那个消息。就连耳鸣的时候，那嗡嗡声听起来都像在说“节哀”。
每天夜里，她都会把大红本子拿出来看看，摸着秦明鼻尖那颗小痣，想象着那人现在在做什么，吃了没有，有没有好好睡觉。只要秦明还活着，只要这张照片还是彩色的，多去一段时间也没有关系。
就算他不回来了，留着这个本子，自己也能活下去，她没有埋怨。
结婚照的底色是红色的，但社会不是。即使大宝和秦明朝朝暮暮如胶似漆，再夺目的人生，背后也是漆黑一片。与其这样，不如暂且松开这双手，各自去争斗一番，换回一点点河清海晏。
两周后，大宝刚迈进局里就撞到林涛，正想侧身避开，被林涛拦下。
完了，完了。
林涛扭过大宝的身子，一脸严肃地看着她，下一秒，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嘴角快要扯到耳朵根上。
“林涛你个贱人！”大宝跳起来照着林涛的脑袋一顿招呼。巴掌刚落到他头上，眼泪就掉下来。
虚惊一场果然是世界上最动听的成语。
（三）路太长怎么补偿
劳动节总是在劳动，今年终于有点过节的意思。
秦明走了将近一年。看着林涛脚步越来越轻快，走起路还吹个口哨，知道一切顺利，大宝心里也舒畅。
这天，林涛突然冲进法医室，学秦明一样把大宝从位置上拎起来，使劲地摇，摇得她头晕眼花。
“涛涛你干嘛？不知道我现在对你过敏吗？”
“刚才正式发了逮捕令，证据齐全，老秦这周就回来。”
狂跳一年的心脏终于可以安稳下来，大宝用力地抱了一下林涛，“谢谢啊，涛涛。”
“跟我说这个。啊对，我要去理个发，你也捯饬捯饬，拉个皮啥的，看你这一年，都长褶子了。新娘子要漂漂亮亮的。”
大宝心说我一年前就是新娘了，别说新娘，做寡妇我都准备好了。
还是要准备的，手头一堆事得赶快结掉，总不能让老秦一回来就加班。这一年谭局提了几次要给她找个帮手，大宝都拒绝了。她总觉得只要秦明的办公桌还空着，他就有回来的时候。这一年她一个人当两个人用，昏天黑地是常有的事。可一想到秦明那边的刀光剑影，又觉着自己这点活都是小儿科。
心情一好就有用不完的力气，大宝一连通了两宵，了结了手头所有的报告。林涛跟着去临市抓人，也顾不上她。
第三天早上，大宝从自己的桌子上爬起来，准备刷个牙去吃早饭。还没走出法医室，就看到眼前的门转慢慢打转，转到90度的时候，终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当秦明跟着林涛披星戴月地赶回龙番，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他的老婆，现任主检法医李大宝，头顶对他脸朝下的倒在地上，不知道晕了多久，口杯和牙刷摔在右手边上不远处。——简直就是案发现场。
秦明和林涛双双吓个半死，抱起大宝就往医院跑。中途大宝醒了一次，看到是秦明，彻底放下心，扯出个笑，还没开口又晕过去。
所幸没什么大事。长期过度疲劳加上营养不良，还有点胃炎。吃饭要点大胃王套餐的李大宝营养不良？秦明心疼得不行，明明是自己出任务，瘦脱了形的却是大宝和林涛。
林涛原以为秦明会怪罪他，结果等来一句“谢谢你了，先回去休息吧。”卧底一年果然情商见长，孺子可教。
送走林涛，坐在大宝的病床前，大宝还在昏睡，她已经太久没有睡个好觉了。大宝脸色苍白，但明显带着笑意。手上有好几道深浅不一的疤痕，应该是走神的时候割到的。额角有一块淤青，肯定之前也晕倒过，磕到了桌角。黑眼圈自不必说，眼皮微肿，看来是哭多了。大宝，我的大宝。
秦明，你对面的这个人，想的念的，梦里出现的，能说的不能说的，都是你。
秦明就这么痴痴看着，这一刻他日思夜想了将近一年。现在自己好端端活着，她也好端端活着，这已经是他所想过的最完美的结局。
秦明给林涛打了个电话，让他把自己抽屉里那对戒指带来。上次是大宝求婚，不能作数，等大宝醒了，要补她一个。啊等等，还有西装衬衣领带皮鞋，自己身上还是医院的白大褂。
喂喂，林涛，别挂电话，我还没说完呢。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大宝不知道秦明经历了怎样的危险，不知道泰戈尔的诗，不知道寺庙前的算命不知道家楼下车里的一夜守候。秦明不知道大宝和他父母的交谈，不知道她心里的决绝，不知道她对自己那样透彻的理解。
另一半的爱意无处可寻，但并不是浪费。因为爱这个东西，你给了，你就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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