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宝】别扭
请叫我一刀一糖。
————以下正文————
大宝最近脾气很差，尤其对着秦科长，横挑鼻子竖挑眼，左右看不惯。
多大年纪了喷什么发胶？！
又不关纱窗！第七次了！
看看你，一柜子衣服还做，穿给谁看呢？
昨天要你买的酸奶呢？还有麦片，记得擦皮鞋记不得买菜啊？
……如此这般。
看李大宝气呼呼地在屋子里打转，腮帮子圆鼓鼓的，鼻孔瞪老大，嘴里嘚吧嘚就没停下过。秦明终于放下手里的书，挡在大宝面前，一只大手按住了那顶正在炸毛的脑袋。
手指压住的地方，有几根沾染白霜的头发。
——罪魁祸首。
大宝自知无理取闹，可就是心里别扭，一个没忍住，泪眼汪汪看着秦明，“老秦，你说我是不是快到更年期了？”
“噗嗤。”看着悲愤的老婆，秦明不配合地笑了。
一周前的早上，大宝一如既往地在厕所里扒拉自己的鸡窝头，突然就瞟到头顶中央长出了几根白发。你们年轻人不会理解，看到自己第一根银丝的感受，那种有过的所有青春活力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那种被整整一个时代抛弃的绝望。
大宝很难过，她还不到三十岁，身高体重都比不上楼下喊她阿姨的中学生，秦明说她可以一直穿童装，经常叫她“我们家小朋友”。
“我们家小朋友”长白头发了。
大宝心态并不年轻，加上工作强度大，生活不规律，怎么看都是命中注定的早衰人群。她并不后悔。但此时，面对生平第一根白头发的李大宝，总要允许她别扭一阵吧。
她红着眼睛走到秦明面前，指指头顶，“你看。”
秦明愣了一下，转身就去照镜子，“嘿嘿，我没有。”
大宝一个抱枕就砸他脑袋上，“都是被你气的！”
秦明后来有事没事就把头顶伸向大宝，闷笑着嘚瑟，说以后这就是老秦家的见面礼。每次都毫不意外地招来一顿打。打过之后大宝气就消了大半，只剩一句酸酸的，“老秦，我老了。”
“忍字头上一把刀，谁要你憋着。”
“每天给你打黑豆汁，谁要你不喝，净吃垃圾食品。”
翻来覆去就这两句，心理状态和生活习惯上一针见血，听不出是安慰还是埋怨，知我者，你也。大宝看着自家老公，都三十多了，一点不显老，没有白头发，不驼背，讲起大道理中气十足，走起路来脚下生风，哎呀好嫉妒。
“老秦，你会不会嫌我老？”这礼拜第三次开口。
“不会，我们家小朋友最嫩了。”秦明好脾气地哄着。他看着大宝，眉眼间尽是欣赏和温柔。
只有在大宝睡着的时候，他会拍着她的脑袋，想把白头发一根根摁进去。他还会轻抚她脸上的法令纹，面部肌肉完全放松，两道痕迹依然清晰可见，就像被刻在了皮肤里。还有手上腿上受过的伤，色素沉淀再也褪不去印记。他的大宝还这么年轻，怎么就被生活折磨成这样了？
每次秦明稍微开始难过，就想起刚认识的时候，还以为这人是赵大宝。
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就像我一开始，也只想知道你的名字。
后来就想要天长地久永不分离。
现在竟还奢望你不会老去。
真是太贪心。
这天下班，秦明让大宝先回家，说自己要赶份报告。
到家已经十点多了，大宝正嘬着酸奶看晚间新闻，国事家事天下事，啥都要操心。
他走到沙发旁边，又一次把头顶朝向大宝。
大宝抄起抱枕就要打过去。
还没落到头上，停住了。她眼前的脑袋，竟是满眼灰白。
“老秦你？”
“今年流行奶奶灰，帅不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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