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忘峰墨钰

芙蓉花谢早。微博改用小号:坐忘峰苍术

【明宝】如愿

      生平第一次ooc,严重ooc预警。心情不好的朋友,给你一个出去的机会。

      出去。


————以下正文————


      大宝睁开眼睛的时候,秦明紧紧握着她的手。指尖传给大脑的紧缩和温度,让她知道自己还没有死,然而身体的另一部分,已经活不过来了。

      一线同事的浴血奋战和池子之流对警察的莫名仇恨让她去死。

      所有经历的伤痛和受害者家属的无理谩骂让她去死。

      无数个秦颂的含冤而终与阳光下逍遥法外的一脸脸轻蔑嘲弄让她去死。

      水牢里的绝望彻底压垮了她,她累了,不想挣扎了。那个福大命大胃大心大的李大宝,溺死在冰冷的玻璃箱里,留下魂不守舍的这一半,日夜叩问上天为什么没有一并带走。

 

      ComplexPTSD,伴随有严重抑郁症。医生给出了最后的诊断。

      这不是讲几个笑话坐几次过山车就能过去的,可能永远也过不去了。秦明跑遍一个个精神诊室,咨询一位位心理专家,依然只得到无奈的摇头。

      过去的二十五年,李大宝并不缺爱,也不缺热血和智慧。可她也只有二十五岁,她还太年轻,她的人生阅历没有积累到可以抵抗这么大的创伤和痛苦。

      如果我早一点爱上你,现在会不会好一点?所有的后悔与侥幸只停留在想象,床上的大宝,脸色苍白,眼神黯淡。

      勉强睡着的时候,手会不自觉举过头顶,整个人向上蜷缩。病床的下面一半空荡荡,仿佛海浪正一点点吞噬她,下一个浪头就让人尸骨无存。

 

      大宝经常听到耳朵里不休不止的嗡鸣声,以至于听不见别人说话。看着床边围坐的同事们嘴皮翻飞,露出关心急切的神色,只能一遍一遍小声重复,抱歉你刚才说什么?

      秦明警局医院两点一线,很久没有回过家了。医院安排了双人间,让他可以稍作休息。然而对于大宝,晚上才是最难熬的时候。她一晚上会十几次从睡眠里醒来,安定加到三片也没有改善。

      偶尔状态好,她会给秦明扯扯被子,看着他发呆。更多时候,她觉得大脑像被放在消毒水里凶狠洗过,一波强过一波的钝痛,让她连自己名字都不能想起,意识不能落地,连痛苦都不记得。除了死亡,只有无穷无尽的煎熬。

 

      秦明只身前往龙番最好的精神病院,最好的,依旧是精神病院。和其他医院不一样,那里总有保安巡逻。医生护士对待你,要么温柔得好像你是还不会说话的孩子,要么冰冷得好像你只是个物件。

      在和医生交谈的短短五分钟,他听到隔壁传来两次撕心裂肺的尖叫,还有绳索、铁链捆绑和挣脱的声音。

      他怎么能狠下心,让大宝再一次被囚禁?

 

      身上的伤养好了,没有理由再住在医院。秦明把大宝接回了家。以她的情况,原是不可能上班的。秦明直接去找了谭局,用从未有过的恳求的语气,让他把大宝带在身边。老头子回想起自己讯问秦明的时候,他都没有低过头。人老了心肠软,罢了罢了,本也是我欠你们的。

      极其偶尔,秦明还会带大宝去现场。大宝虽然病了,还有身为法医的自觉,有时会说一两句自己的见解,秦明像得到极大鼓励一样,笑得一脸灿烂。林涛却别过脸去想要掉泪。

      林涛永远忘不了,几天前去法医室,秦明一人在解剖,大宝就坐在旁边,用一把把刀在自己手腕上比划。横着,竖着,斜着,没有刺下去,那画面也足够触目惊心。

    “大宝你干嘛!”林涛冲上去抢下刀。大宝麻木地看着他,眼神没有一丝波澜,什么也不说,转身躺在自己的折叠床上。

      秦明手上的活没有停,嘴唇咬出的鲜血却透过口罩沁了出来。

      林涛摇着秦明,“你没有看到吗?大宝她要自杀!”

      秦明放下刀,眼里也快要滴出血,“大宝累了,想休息,我们凭什么要求她活下去。这人间不值得。”缓一缓,像下了极大的决心,对林涛说,“我只希望她能死在我身边。”

 

      大宝经常心绞痛,是持续恐惧带来肾上腺素飙升的结果。秦明倒出几粒丹参滴丸哄她吃下,他自己也知道不会有用。只能扶她躺好,用毛巾蘸了热水,一点点擦去周身冷汗。大宝习惯性地想去摸床头的皮带,她有时会把自己的手绑起来,怕在不清醒的时候跳楼。

      秦明抓过她的手,说“不要绑,别怕。”他还说,“如果真的太辛苦,我会照顾好你爸妈,不要担心。”

      话虽如此,每天醒来,看到窗户还是关着的,秦明都会长出一口气。

 

      他知道大宝为什么撑着。她已经病得很重了,任何形式的存活都是在刀尖上行走,真实的刺穿血肉的疼痛,死是唯一的解脱。秦明甚至想过亲手帮她结束,但大宝哭着摇头,说我不能死,池子没有死,他丈夫没有死,那么多罪犯还没有死,我怎么能死?警察不可以自杀。可下一刻,她就会用头撞墙,咚咚咚咚,一声声砸在秦明心上。

 

      稍微缓解一点的时候,她可以感觉到自己在活着。

      可以直立行走,能进食,听得见声音,可以和秦明正常交谈,不会一直流泪。这样的日子,很久没有过了。

      镜子里的大宝用手指着她,你为什么还活着?

      她对镜子说,因为碳酸锂洗酞普兰盐酸曲锉酮让我活着,因为楼下的那盆花让我活着,今天的晚餐让我活着,你让我活着。

 

      如果一切生命终将走向灭亡,人世间所有挣扎和苦难,会不会只是在挑选一种心安理得的死法?

      凌晨四点电话响起的时候,大宝正在失眠。明明吃了四片安定,还是敌不过神经衰弱和海浪般袭来的头痛。

    “大宝,有案子,我去一下。”秦明摸摸她的头发,指尖汗湿一片。顿了顿又问,“要不要一起?”


      落魄的工厂大院里挤满了警车,红蓝色的警灯刺破夜色宁静。林涛正对着扩音器大喊:“你冷静一点!劫持小孩算什么男人!是个男人就出来!”

      站在射击死角里的男人杀红了眼,脚边已经倒下两个被他捅死的保安。沾染着鲜血的刀尖正架在一个小孩的脖子上,刀背勒出一道道血痕。他不想谈条件,也没想过要活下去,这刀没捅下去因为没有下一个可以杀的人,他还没有杀够。

    “过来一个警察,不准带枪,不然我马上杀了他!”小孩哭得嗓子都哑了,脖子僵得一动不敢动。

    “你不要冲动!不要伤害孩子,我来。”林涛当着他的面卸下配枪,作势就要过去。

      被秦明拦住了。

    “让大宝去。”

    “秦明你疯了!”

      秦明死死抓着林涛,“大宝,你去。”

      大宝好几天没睡觉,走路有点打晃。但还是坚定地,一步步,走向了那个黑暗的角落。

      她柔柔弱弱走到劫匪面前,一手稳稳握住刀尖,一手把小孩推到在地。

    “快跑!”小孩连滚带爬就往外跑。

      老秦,谢谢。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抱着劫匪,任由他一刀一刀捅向自己,就像心中演练过的每一次,无数次。

      小孩跑出去的那一刻,朝阳穿透云层洒下薄光。夜幕里的最后一颗启明星闪了一下,消失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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