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丸恋】落日旅馆——小满
*于文文x刘恋，AU设定，不上升真人。
*根目录：《落日旅馆》
农历四月，中午的日头愈发毒辣，亏得海边温差大，夜里依然凉爽。
海风吹着，软床躺着，然而于文文又开始睡不着觉了，因为刘恋最近不抱着她睡了。于文文很生气，很苦恼，很烦躁。
不知道从哪看的，说抱着睡觉会压迫血管和神经导致血脉不通，向左侧卧还会压迫心脏，长此以往对身体不好。刘恋痛定思痛，为了白头偕老决定戒掉两人前胸贴后背的睡法。
于文文说怎么你的后背还有右边胳膊大腿就理所当然被压迫吗？
刘恋答不上来，说我们试试，试两天。
试试就试试，谁怕谁。
窗外开始下雨，一开始悄无声息，只带来些凉意。过了一会儿淅淅沥沥，越下越猛，最后雨势滂沱，放大成落在沙滩里都掩埋不掉的声音。
小满小满，江河渐满。大海会被灌满吗？会有涨起来就不再回落的潮水吗？会不会明天早上醒来，海水漫过沙滩，旅馆变成孤岛？
于文文不着边际地想着，恍惚中房屋变得透明，床上长出了风帆和船桨，她们在海面上从流飘荡难辨东西。
在中国的传统文化里，是没有柏拉图哲学的理念世界，或是基督教文化中的终极世界。人们总是在此岸与彼岸之间徘徊。这种感觉很奇妙，似乎永远也到不了岸。就算到了，又有下一个岸，还不如飘着，慢慢走。
雨大风也大，窗户吱呀作响，窗帘卷着风在房间里扫荡，外面的夜色忽明忽暗，像是电路故障的雪花电视。
什么破天气，于文文从后面揽住了刘恋的背。在被推开之前，带着鼻音在她耳边哼唧，“让我抱抱，害怕。”
刘恋本来想反身给人搂怀里，后来想想压迫自己心脏总比压她的好，于是忍着没转身，用手抓住了揽在自己身上的一双手，又确认另一只手在脖子和枕头的缝隙里不会难受，才又一次合上了眼睛。
第一次没把于文文搂在怀里睡觉，后果很严重，半夜她发现于文文不见了。天没亮，雨也还在下，可是人没了。床头掏出手机，还好给自己留了消息。
“小黑快生了，我陪会儿它，你放心睡。”
原来是那只大肚子野猫，睡前就在念叨，说感觉这几天快生了。但可能还有几天，大概率会在月圆之夜，还告诉自己，蜡笔小新和他妹妹都是在月圆之夜出生的。
这都哪跟哪啊？最近于文文思维总是很跳跃，刘恋担心这是老年痴呆的前兆。可转念一想，脑回路跟不上的是自己才对吧？
顾不上许多，拿着手机和伞就出了门，过一会儿又回到卧室拿了一条毛巾。感情破裂到什么程度才能做到“放心睡”，还是于文文脑子不好，嗯对。
风雨比睡前小一些了，天还是黑，沿着路灯走了一段，看到了穿着睡衣的于文文，她蹲在猫窝旁边小小一个，伞象征性地放在地上，勉强挡住小半个背，雨丝顺着头发滴落。她不以为意，耐心安抚着雨棚里的黑猫，黑猫还没生出来，喘着粗气，不时喵呜两声，听着让人心疼。
下午的时候就觉得小黑格外烦躁，晚上下雨怕是又受到了惊吓，半夜正好睡不着，出来看看，果然已经要生了。
刘恋没有打扰，示意自己来了以后，把干毛巾搭在于文文的背上，站在身后给她撑伞。
黑猫瞥了一眼这个新来的，原来是大头厨师，还想站起来打个招呼要点吃的，一使劲，一只小猫从身下滑落。
“呀生了！”于文文戴着乳胶手套，剪断脐带又用碘伏简单消毒，把小猫放在母猫头边，让她舔掉羊水和胎膜。几分钟后，小猫发出了奶呼呼的叫声。
摸摸猫的肚子还在发紧，宫缩持续，说明肚子里还有小猫。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又陆续出来了四只，一只比一只颜色淡，活像没墨的打印机。
得亏猫棚做得够大，一大五小没淋什么雨，现在整整齐齐躺在一起吃奶休息。于文文拿出之前带准备好的营养膏，放在母猫旁边让她恢复体力。
看了一眼刘恋，把搭在自己背上的毛巾放进了猫窝里，“刚生完宝宝要注意保暖，给她们捂捂吧。”很少看到刘恋笑得像个老母亲，于文文问，“要不要摸一下？”
“可以吗？”
“来吧，小黑认识你。”
刘恋蹲在于文文旁边，这时候也顾不上打伞了，轻轻抚摸着五只小奶猫，感受它们带着体温的柔软。
“好可爱。”刘恋禁不住感慨。
“是吧？”于文文语气里带着炫耀，像是说着自己的孩子一样。
接生任务完成，眼看一家平安，心下终于安定。“走吧，让她们好好休息。”
刚要起来，被刘恋按住了，“蹲着么久肯定头晕，慢一点。”
刘恋先起身打好伞，扶着于文文慢慢站起来，让她在自己怀里靠了一会儿。“好点了吗？”
“嗯，没事，我们也回去补觉吧。”
路灯还亮着，天边泛起了一丝霞光。
刘恋突然问她，“你会不会很想要个孩子？”
“这把年纪了也生不出来呀。怎么想起问这个？”
“就是觉得，你应该会是个很好的妈妈。”
“你咋了这是？给猫接生一次把母爱激发出来了？”
刘恋摩挲着于文文的手，给她摘掉橡胶手套，“跟我一起，你后悔吗？”
“说什么呀？”
刘恋没有回答，她继续说，“我以前总觉着自己就是个小孩，要先把自己这个小孩养明白了，再去考虑是不是能更好地养育另一个生命。可是我最近才意识到，其实你自己这个小孩你早就养明白了，你要什么，喜欢什么，想得清清楚楚的。”
“我觉得自己把你耽误了。”
“《雷雨》里有这么一句——你欠了我一笔债，你对我负着责任；你不能看见了新的世界，就一个人跑。”
“你说，我是不是为了不让你看见新世界，才给你拐到这海边。咱俩是挺好，但万一呢？万一你后悔了呢？如果当初留在北京，会不会还有更圆满的结局？”
于文文打了个哈欠，“累了一晚上，还有精神胡思乱想。”
“哪有什么都好的事情？”
“哪有比现在更好的日子？”
地球早晚要毁灭，太阳也总有一天会燃烧殆尽冷下去。其实最后那个结局我们都知道的。
但是在此之前。
在此之前。
吹了一路的风，刘恋脑子里的乌云也散得差不多了。半夜走得匆忙，旅馆亮着灯，门也为自己开着，远看像极了浩渺烟波里唯一的灯塔，温暖坚定得一塌糊涂。
于文文的睡衣早就湿透，刘恋推她去卫生间冲澡，说自己马上给她拿干净的毛巾和衣服。
东西拿过来，发现于文文还没洗。
“快点的，又要感冒了。”
“一起洗。”
“我没怎么打湿，你先洗。”
于文文不动，“总不能说一起洗澡也压迫心脏血脉不通吧？”
刘恋没吭声，憋着笑脱了衣服往淋浴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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