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梦】倒春寒
*赵梦x于文文,不上升真人。
春日已至,天气还是冷冽。尤其是太阳落山以后,黑漆漆的风里像是藏了无数把小刀,直往肉露出来的地方钻。
冷风里有个瘦削的身影正骂骂咧咧地跺脚跑着,她的衣服鼓鼓囊囊,手上还推着一个半人高的行李箱。
此时的赵梦躺平在自家沙发里,双脚搁在沙发扶手上。据说脚高于头顶有利于血液回流心脏,似乎用这种姿势熬夜可以活得久一点。
深夜适合关心家国天下,她仔细看着新闻——
“俄乌形势影响下,北欧能源危机初现端倪。”
“法国再次爆发全国性罢工,超百万人反对退休改革。”
“年幼鲸鱼死亡,胃内积存40公斤塑料袋。”
惨,太惨了,没有一个好消息。
悲歌在脑海里响起,号角、大提琴、鼓点……等等,这鼓点声怎么不太对?
大手一挥叫停了意念奏乐,从沙发上坐起来。不是错觉,真的有人在敲门,声音很小,像是小偷在门口试探。
猛然想到儿时半夜遇贼的经历,可现在家里只有自己,叫也没用。
透过猫眼一看,哗啦一下打开大门。
“文文!咋了这是?”
于文文还没开口,一只猫咪从她羽绒服的拉链里蹦了出来,招呼不打就向冒着热气的房间跑去。
“就刚才,家里暖气管爆了,大半夜的也没法修,我是没事,朵姐年纪大了怕冷,来你这借住几天,可以吗?”路上冷风吹狠了,说话的时候嘴都是僵的,哆哆嗦嗦。
“还可以吗?可以你大爷,快进来。”
于文文行李箱都没拿,踉跄冲到最近的暖气管上,紧紧抱着不撒手。正面烤完了烤背,好半天才缓过来,低头一看,她的朵姐已经在暖气下睡着了。
赵梦递上一杯热水,“活过来了?”
于文文点点头,“谢谢赵菩萨。”
赵梦拿出手机,切到微信,往上滑,又切到通话记录,继续往上滑。
“看看,你看看。”
“晃这么快看得见啥?”
“随便哪个程序,往上滑一分钟,都没有你的消息,暖气管爆了想到我了?你良心呢?有吗?”
“这么晚,也只有你没睡了。”凌晨2点,于文文有点困,暖气吹得她开始犯迷糊,开始老实巴交地解释。
“真是!到门口都不打电话,我没听到怎么办?”
“我就是敲门试试,没人我就去酒店了。”是真的困了,大脑已经入睡,看不出赵梦越来越火大。
“行了,先去睡觉,马上。”
客房的床单已经换好,暖气开到最大,加湿器在角落里安静地吞云吐雾。
赵梦给她把行李推进来的时候,于文文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
“还去酒店,你去啊,现在去,别赖我床上。”嘴上嘀咕着,轻手轻脚脱掉了外套和袜子,顺便人道主义地给她翻了个身,裹进被子里。
“傻不傻。”说还不够,赵梦戳了一下她的额头。
天亮没多久,于文文被朵猫猫一声嚎叫吵醒了,紧接着是一只猫冲到了自己床上,后面跟着一只狗,再后面是捉狗的赵梦。
“你养狗了?”于文文把朵猫猫抱在怀里安慰。
赵梦那头也拽住了狗。
“不是,这小黑,朋友临时放我家的。”
“朋友?什么朋友?”
“乐队的,他出去玩了,家里狗没人管。”
“不放别人家放你家,几个意思啊?”
“我可靠呗。”一猫一狗还在对着叫唤,在于文文的眼神逼迫下,赵梦临时把小黑放进了笼子里。
“朵姐老了,委屈你一下,一会儿咱就出去遛弯。”
赵梦抱着一脸委屈的小黑走向笼子,路过了一只兔子一只蜥蜴两只鹦鹉一缸金鱼。
于文文眼睛瞪老圆,跟在后面参观动物园,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都是那个朋友的?”
“不是不是,这些是其他朋友的。你感冒了?”
“哪种朋友?”
“各种。”赵梦指了一下沙发下的纸箱子,说那里面还有一对正在冬眠的乌龟。
“你感冒了?”赵梦又问了一遍。
“鼻炎,你家毛太多了。”
朵猫猫叫了一声,表示异议。
于文文还是感冒了,下午开始发起低烧。没办法,赵妈的孩子又多了一个。
“你怎么不打电话呢?大晚上的满街吹风。”
“怕你睡了。”
“还去过别人家吗?我这第几家?”
“没,我运气好,第一家就敲开了。”于文文咧嘴笑着,鼻涕流下来。
赵梦用热水堵住于文文的嘴,“我去买药,顺便溜溜小黑。猫粮够吗?”
“别买冲剂,苦。”
“你再睡会儿。”
于文文没有再睡,趁赵梦不在她跟鹦鹉聊天。
“你好。”鹦鹉不理她。
“梦梦。”鹦鹉不理她。
“我比你酷。”鹦鹉叫了一声。
“于文文。”鹦鹉叽里呱啦叫个不停,像是说了很长一段话,但她听不懂。
鹦鹉急了,嘴上不停,在笼子里扑棱着翅膀。
于文文又打了几个喷嚏。
赵梦回来的时候提了个大袋子,肉鱼蛋菜应有尽有。逐一喂完小动物,开始给人类准备晚饭。
看她在厨房弯着腰忙活,于文文突然想到了半年前在海边的日子,赵大厨也是这么养活了一大家子人。
“你家真热闹。”于文文吃完感冒药,靠在门框上看赵梦做饭。
“都是朋友的,这几天赶上了。过段时间就各回各家了。”
“哪种朋友?有谈过的吗?”
“别瞎说,普通朋友。”
从来没有这么清闲地看着别人忙活,但现在感冒头晕,似乎也可以心安理得。
赵梦背弯得很低,用小刀把蘑菇切成粒,焯水之后又开始切番茄,蒸板和手上都是汁水,显得整双手晶莹剔透。
再往上看,家居服外套着围裙,没有化妆的眉眼很清淡,只有鼻子的侧影依然优越挺拔。
“鼻梁骨这么高,到时候跟对象亲起来,别把人戳骨折了。”于文文说这句话的时候,鼻音有点重,声音哑哑的。
赵梦手上一停,在围裙上抹了两下,就向卫生间跑去。
“怎么了这是?”
“肚子疼,中午吃坏了。”
“没事吧?”回答这句话的是厕所门关上的声音。
赵梦坐在马桶上,肚子咕咕叫,中饭全添给了于文文,自己都没吃几口。
妈的,为什么要脸红。
晚上吃饭的时候,朵姐和小黑已经因为愿意交换赵梦的两盆菜纠缠在了一起。于文文对朵姐的软骨头愤愤不平。
“想什么呢?不吃饱饭又要冷。”赵梦往于文文的碗里舀了一勺汽水肉。
“在想你的虾都红了。”
“想吃就来我家呗。”
“那多不好意思。”
“非要暖气爆了才来,早说上次去你家给你把暖气管螺丝拔了。”
“不要,冷。”
“冷就是饿,没吃饱就冷。”赵梦又给她添了一碗蘑菇番茄汤。
“梦婆汤?”还是熟悉的味道,一口下去全身都暖和。
“哟还记得呢?那么久不找我以为你给我忘了。”
“怕你忙嘛,那么多朋友,是吧?门庭若市,川流不息!”
酸,真酸。比番茄汤还酸。
赵梦不理她,过一会儿于文文在桌下踢她的脚。
“干嘛?”
“我开玩笑的。有朋友好,不孤单。”
“真的是普通朋友。”
“谈过也没事,挺好。”
吃完饭赵梦要洗碗,被于文文拦住了,说所有家务她也就会这点,不洗碗良心不安。
“哟你还有良心呢?”
“我的良心活蹦乱跳,要不你摸摸?”
谁要摸你!赵梦转过身撸朵猫猫,小黑绕着她俩转圈圈。
平时赵梦睡得晚,怕打扰鹦鹉的作息,会给鸟笼罩一层黑布。
想起来下午鹦鹉的对话,于文文说:“这鹦鹉好像认得我?”
“别那么自恋,鹦鹉不看娱乐新闻。”
“真的,它们知道我名字。”
赵梦卡壳了,死机了,不会说话了。
咳了两声,“你那是发烧出现幻觉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我那朋友不认识你。”
“什么朋友?谈过的吧?”又来。
“没谈过!你怎么看谁都像谈过的?”这下脸红有借口了,赵梦理直气壮。
“没谈过鹦鹉放你家,鸟最认生了。”
“我家那么多动物,都谈过?”
“不好说,你那么招人喜欢。”
“朵猫猫现在也在我家,咱俩谈过?”
朵姐听到有人叫她,喵呜一声,小黑跟着它汪汪两声,刚才噤了声的鹦鹉,又开始在笼子里叽里呱啦。
于文文捂着肚子往厕所走去,甩下一句,“你要是想吧,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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