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忘峰墨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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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丸恋】落日旅馆——大寒

*于文文x刘恋,不上升真人,AU背景详前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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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过你人生已被成全。

  

清晨还光滑平整的沙滩,此时布满了各种深浅尺寸以及方向的脚印。

“4位,前面还有6桌,别饿着小朋友了,您看要不?”中年女人声音略显沙哑,下午被大厨强制穿上的外套此刻松垮系在腰间,

“不着急,我们先去海边玩会儿,号领着。”开口的爸爸看起来很有耐心,笑眯眯的,孩子们挖了一下午沙也没有厌烦,提着塑料桶一溜烟跑走了,留店长一人站在门口扶额。

食客们不急,厨房里的大脑袋也好整以暇,只有店长屁股冒烟,在前厅后堂里里外外穿梭。

“要了命了。”

 

在这大半个中国被风雪肆虐的时节,正是旅馆生意最好的日子。买菜备菜、客房保洁、餐厅营业、打扫卫生,半夜有时还会接到住客的咨询电话,工作量暴涨,强度直逼年轻时的娱乐圈。

 

回到卧室已经凌晨一点,规律生活久了,很少会熬到这个时候,双脚打晃,鞋子胡乱甩着,眼神迷离,话也说不清楚。

“睡吧,明早再洗。”刘恋用脚趾头轮流扯下了自己的袜子,又驾轻就熟地去勾旁边人的,才发现她根本没穿袜子,刚冒上来的火气直接被困意浇熄,想着明天再收拾她。

“嗯,你也睡。”于文文闭上眼睛,习惯性地扣住旁边人的手。

“你指甲长了。”刘恋用指腹在她新长出的指甲上摩挲,印象中这是第一次感受到于文文的指甲。

于文文作势就要起来剪,被刘恋拽了回去。“明天再说,先睡觉。”

 

曾经挂在嘴边“上午不营业”的大厨,这几年很少睡过早上8点。饶是提前了四个小时的生物钟,依然没有追平身边人的作息。每天醒来被子那边都凉凉的,心里一阵慌乱,怎么都习惯不了。

找到于文文的时候,她正对着隔壁屋子里的乐器发呆。

“干什么呢老板娘?”

于文文眼皮抖了两下,看向刘恋的目光湿漉漉的,像是将下未下的雨。

“怎么了这是?”

“吉他落灰了。”

被她自小视为命根子肺叶子眼珠子的吉他,几十年来从未放下,以为是空气是水是食物,居然在这个冬天,独自在角落积了一层薄灰。不光是吉他,这个房间里的乐器、琴谱、话筒还有书本,都因为这几日疏于打理,她们忙于清扫旅馆的客房厨房餐厅,唯独忘了自己的工作室。海边风又大,没两天就沉淀出了恍如隔世的味道。

 

早睡早起,保持阅读、创作、练琴,这些都是她对自己的要求,以前做艺人的时候,经纪公司只关心绯闻和形象,再往前就是童年了,每天和父母斗智斗勇,讨价还价着练琴的时间。

刘恋自然不会push她,大厨只关心她的身体和心情,巴不得这个自虐狂放个长假,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六块腹肌变一块。

于文文从来没有料想过会有吉他落灰的一天。但其实也没有人规定她就一定要怎么样。

 

刘恋拿了抹布过来刚准备打扫,电话响起,送菜的农夫已到门口,等着她们验货。

“走吧,这边空了再说。”于文文拉着刘恋下楼,临了不忘关上工作室的门。

此时她的指甲已经修剪干净,指腹的薄茧有力地握着刘恋的胳膊。胳膊也不是以前的胳膊,因为常年端着锅碗瓢盆和土豆玉米,肌肉饱满,粗了不止一圈。

 

她们在选择这条路的同时,是一定需要舍弃很多东西的,精致的生活,鲜花和掌声,身边的至亲好友,还有以为不会断绝的专业和创作,也遇到了搁置下来的时候。

 

两人在厨房备菜,刘恋揉着面团,一手面粉,又问起了“后悔吗?”

于文文摇摇头,没说话,继续在铁盆里拌着韭菜和肉馅。

刘恋跟对谁有仇似的,把面团在料理台上甩得砰砰响,震动过于强烈,于文文想到了飞机的轰鸣。朝外看去,没有飞机,太阳像沁了油的鸭蛋黄挂在海上。

 

”还记得那个去世的大学教授吗?“于文文趁着刘恋消停一点,见缝插针说了句。

刘恋放过了面团,她大学时的考古学老教授,前两年离世了。

 

她当时回母校参加了追悼会,老教授对学生的影响很大,现场哭声一片。

刘恋给于文文发消息,“我哭不出来。”

“那就不哭。”手机屏幕很快亮起。

刘恋没有哭,送花的时候甚至是微笑的。生老病死不过是自然规律,如今老师落叶归根,有什好难过?

那个教授对刘恋很重要,明明是研究古迹的,却教会了她“未知生,焉知死”还有“厚生薄死”的道理。尽管后来没有继续大学的专业,她经常会用看待死人的方式去看待活人。如果生命结束在这一刻,她是否是满意的。如果生命还在继续,后面的日子是否是值得的。

走火入魔了,会在于文文没有打呼噜的时候去探一下她的鼻息,在拥抱怕冷的她的时候,想象如果抱着的是她的尸体,会是怎样的感受。

 

“不想哭就不哭。”于文文重复了一句当时的短信。

“我才不会后悔。”

刘恋还没反应过来琴落灰了和老教授去世又什么关系,于文文把饺子馅放在刘恋面前,“和好了,你慢慢包,我去浇花。”

“先把袜子穿上!”刘恋终于想起了起床就该说的话。

 

 

这天晚上两人有意控制了一下菜量,早早挂出了售罄的牌子。

顾不上洗漱就去了工作室。客人已经休息,钢琴不能弹了,电子琴声音调到最小,还有不插电的吉他。

于文文上手就是一曲《难忘今宵》。

刘恋说我是真的怕你后悔,想回去也行,这小旅馆又不是什么大产业。

“很多事都是到了已经不能后悔的地步才开始后悔,比如大学念到快毕业了,才发现我根本不喜欢读书。所以你不要以为我读书好有什么了不起,其实一点也不。”

 “不过没关系,我已经找到喜欢的事了。”刘恋优越的声线在电子琴的背景声里像是在进行一场诗朗诵。

“也找到喜欢的人了。”

于文文弹琴的手没有停,笑是忍不住了。她一直说刘恋脑袋大,别人脑袋大是因为骨架大,而她多半是因为脸皮厚。

于文文红了一下脸,说“我也一样。”

 

她们最开始来到海边,都是为了对方。

对刘恋而言,那场大病不敢去想,不能去想,一想便是心慌。

而于文文,以前是不肯停下的飞鸟,海边是她低头动了凡心的地方。从此落下,几十载过去,物换星移,再仰头望去,早已找不见下来时的方向,也回不去那里了。

 

房间会落灰,乐器会落灰,就连爱情和故事也不能幸免,一切都会被尘土掩埋。只有那颗真心,只要还在跳动,就永远珍贵。

爱过这一场,还能有什么不能失去呢?

 

刘恋突然关上了灯,黑漆漆的房间里只有清浅的琴声回荡。

“干嘛?不知道闭眼弹琴是我的特长吗?”于文文弹得更加投入。

“那就让今宵再难忘一点。”

 

蛊惑的声音响起,歌曲正弹到这一句——“青山在,人未老,人未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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