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宝】冷兵器进化史
百晓生著《兵器谱》，排行前三的分别是天机棒、龙凤环和小李飞刀。李大宝经常会琢磨，秦明更像哪种？天机棒妙用无方，龙凤环配合无间，飞刀例无虚发，看上去每样都挺合适。
总之呢，秦明在大宝的眼里，总是少了几分活气，更像是冠绝天下的兵器，招招致命。用她的话说，有才华的人多少都有点脾气。秦明的脾气，大概就是冷飕飕，不像人。
正当大宝像茶馆里的说书大爷一样，唾沫横飞地给林涛讲起兵器谱的时候，秦明递过去一杯水。就着喝一口才发现故事的男主角跑出来了，有点局促地挠了挠头。
秦明面不改色，问，“为什么不说我是孙老头、上官金虹或者李寻欢呢？”
李大宝还沉浸在古龙世界的刀光剑影里，一个不留神说了句大实话——“瞧你那张脸，就跟上了岸的鱼似的。”
这下秦明脸更黑了。
林涛拍桌笑得前仰后合，半晌过去，有点尴尬，想着找补一下，加了句，“武侠小说里的天下第一都是你这样，心系苍生，面无表情。”
秦明没搭理他，“检验科报告出来了，你们两个再不去干活今晚谁都别想回家。”
没有一点温度，真是天下第一冷兵器。
警局里每天都焦头烂额，家属哭天抢地，领导限期破案。但说句不厚道的话，那一桩桩案子虽然也投入了真情，总归是别人家的事。秦明和他的助理，大多数时间按部就班地工作忙碌，偶尔斗斗嘴，唱两句不着调的歌，风平浪静，少有波澜。
秦明心无旁骛不近酒色的形象维持了很长时间，大宝也一直很配合他的大神定位，几乎以为日子会一直这么下去。
直到池子出现。
林涛领命前去逮捕的时候，他看上去还没有秦明冷静。面临蒙冤入狱，他依旧自持而克制地伸出双手，任兄弟铐上，反正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别再让大家都难堪。
被收监之前，他又见到了大宝。小姑娘一夜没睡双眼通红，白T恤外面白风衣，跟守孝似的，带着哭腔嘱咐他别着凉。秦明突然就想到了大宝说书时候的模样，桌子一拍，抑扬顿挫字字铿锵。
看守所里的时间并不漫长，但他总是想起大宝，梦里她穿着那件白T恤在跑步，就像一艘渐行渐远的船，被风鼓起的T恤，是饱满的帆。眼见着她越跑越远，秦明一声冷汗猛然坐起，喘着粗气，他第一次从天窗的栏杆里感到了绝望。
人很像是靠退化来完成进化的。与生俱来的东西退化一分，就换来一分进化。
等到秦明重见天日的时候，已经不再是那条上岸的鱼了，他甚至忘了冰冷是何物。他知道多谢是世上最轻的两个字，还是感激地、歉疚地、郑重地谢过二位好友。
或许更想说的是一些别的话，不着急。
然而更糟糕的事情很快发生，大宝被池子绑架在水箱里。看到水越过胸膛淹没脖颈，而水里的人昏迷不醒生死不明，秦明终于爆发了剧烈的恐惧，他几乎要疯掉。
如果大宝可以睁开眼睛，她会发现，出尘脱俗了那么多年的上司也不总是一副静如止水的样子。当他满身大雨，比浸在缸中的人还要湿，跪在地上，喝出一声“杀了我”时，还是有一点凶的。
下巴被池子用枪抵住的秦明，像是一个绝世高手的破绽被人攥在了手里，一点也不帅气。就像天机棒没有光泽，龙凤环遗失了一只，飞刀卷起了刀刃，又或者通通都不是。他只是无数案件中的一个，极其普通的，痛苦而绝望的受害者家属。
风浪终于过去。
曾经童年的阴影和工作中随处可见的狠绝，消耗掉秦明几乎所有的活力，所幸即使苟延残喘着，他保留了最后的稻草——真挚爱恋的能力。他几乎能听见顽石化作水滴，噼里啪啦，滴了满地。
大宝醒来的时候，正好起了一阵风，枯叶被拦在纱窗外，微风拂得人脸上发痒。大宝想去挠，手却被一团温热桎梏住了。秦明一动不动地坐在旁边，眉心渐渐舒展，鬓角似有白发，像在一心一意等着什么，却被吹老了好多年。
睡了好大一觉，她声音有点沙哑，有点微弱。
“老秦。”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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