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忘峰墨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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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丸恋】螃蟹与酒

*于文文x刘恋,不上升真人

*又名反胃版《麦琪的礼物》




      已是深秋,再不吃螃蟹就要下市了。

      刘恋提着刚收到的一箱螃蟹,给于文文打电话。

      “那天说的螃蟹到了,四公四母,晚上来吃啊。”

      “没别人,就你,别装秀气,四只螃蟹你可以的。”

 

      电话那头的于文文仿佛开了大头特效,第五次了,这是今年第五次被刘恋约去她家吃螃蟹,居然还要一顿吃四个。

      她从小就不喜欢吃螃蟹,连别人衣服上沾了螃蟹味儿都要躲远一点。只是刘恋从来没问过她也就没提,也不知道刘恋从哪天起突然就给她贴上了“爱吃螃蟹”的标签,并且乐此不疲地把一次次买来的大闸蟹分她一半。

      于文文苦笑,能见面总是好的,如果不吃螃蟹就更好了。

 

      挂掉电话,于文文开始倒腾自家厨房里的几桶药酒。也不知道她这个土生不土长的外籍人士怎么人到中年就信了中医养生这一套,在自家弄了几个塑料桶,集合各种朋友圈和公众号的偏方,活血化瘀、滋阴补肾、祛湿健骨……托人买了了道地的药材开始神农尝百草。可惜自己一杯倒,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每次去别人家做客,总要带上几瓶。

      螃蟹性寒,喝点滋补的。从消毒柜里找出干净的玻璃瓶,拿起小瓷勺往里灌,用橡皮塞封口以后在便签上写下配方和日期。

 

      晚上打车去刘恋家,刚一进门就闻到了蒸锅里的螃蟹味,虽然放了紫苏叶,腥味儿还是窜了满屋。

      于文文努力忽略掉这股气味,把玻璃瓶子往桌上一放,感觉下一个动作就要对瓶吹。

      她当然没有吹,看到餐边柜上立着几个整整齐齐的玻璃瓶,里面是颜色深浅不一的药酒,有点哭笑不得。

      “这酒补身体的,你别光放着,喝呀。”

      “说吧,这次的酒里泡着的是会扭的蛇还是会爬的蝎子?”

      真的有文化差异吧,于文文没听出话外音,认真指着便签“是人参和黄芪,补气血,适合冬天。”

 

      刘恋点着头,关上了厨房的门,说是怕蒸汽太多木地板受潮。隔着门喊上次可乐兑醋煮姜丝的蘸料可以吗?

      于文文冲着门吼,那料可比螃蟹好吃多了。

      刘恋只当于文文在捧场,喜滋滋地往锅里倒可乐,煮开后又放进了切得很细的姜丝,看到一厨房的蒸汽腾腾感觉像是过年,如果忽略掉一会儿要喝的药酒就更好了。

 

      她是喜欢喝酒,但也不是什么酒都可以,尤其是药酒。

      于文文带来的酒每次味道都不一样,配方不同是自然,就连同一种配方,因为浸泡的时间不同,口味和颜色也会不一样。这对于严谨惯了的刘恋而言,这玩意真的不会喝出事吗?

      更别提她的老家,随便哪个苍蝇馆子都有几大缸子药酒,那里面扭曲着的奇怪生物,还有被泡到放大变形的药材,简直构成了她一大半的童年阴影。大学的时候学考古,看到以前用作入药的那些可怕东西,更是多了一层血腥恐怖的色彩。

      可那是于文文给的,能怎么办呢?她一边期待着餐边柜上可以很快集满一整排玻璃酒瓶,一边祈祷放着就好大家都别喝。

 

      于文文在客厅里等刘恋和螃蟹,一个人在新房里溜达。大概是为了躲螃蟹味儿,下意识去了阳台。

      于是看见了那件眼熟的墨绿色外套——在脸红起来之前,蒸汽先涌进了眼睛里。

 

      这件外套她一共见过两次,一次是初舞台见面,绿色西装反射着四周光线,像舞厅的灯球,晃得她睁不开眼,心也跟着一颤一颤的。那时候于文文觉得自己就像个黑洞,多大的光芒和声浪,都能被自己吸得分毫不剩。

      第二次的时候两人已经熟识了,其实总共说过的话不算多,肢体接触更是寥寥无几,但眼神里的电光火石忽然就炙热到无法忽视,只能躲闪。于文文自己也想不通,两个认识不久、也没真的怎么着的人,怎么就落得这种尴尬到不相顾也无言的境地。

      认真数起来,刘恋已经有34个小时没和自己说过话了。

 

      直到那天出外景,从大巴车下来,她一手提着吉他一手提着硕大的装满各种文件杂物的手袋,雄赳赳气昂昂走着。忽然被刘恋叫住。

      “文文。”

      她怀疑自己是幻听,回过头去,刘恋真的正向她走来。

      没多说什么,她脱下自己的绿色外套,没有灯光加持,此时的衣服就是很普通的墨绿色,然后把她系在于文文的腰上。

      猛然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想想刚刚自己冲在最前面,后面跟着那么多艺人还有摄像,于文文肉眼可见地着急了。

      “没事,只有一点点,看不出的。”

      刘恋的手穿过于文文提满东西的手臂,她的腰细极了,西装没什么弹性,怕滑下来所以使劲拉了两下,最后把衣袖在肚子上打了个结。“紧不紧?”

      于文文窘迫地摇了摇头,最后小声说了句“谢谢,衣服洗干净还你。”

 

      刘恋那天的内搭是件黑色吊带裙。少了外套的遮蔽,大片雪白皮肤露在外面,竟然比舞台上的反光更加晃眼。

      回想起那天,除了刘恋在自己腰上打的结,就是白花花的后背和脖颈,还有胳膊上的蕾丝文身。

      她们当时应该很相爱吧?于文文没头没脑地想着。

 

      可惜衣服还没来得及还,刘恋就被淘汰了。突然的离别让于文文措手不及,她把西装挂在宿舍里,幼稚地希望刘恋的一部分能在节目里留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于是这件外套从春末一直到初秋,才终于回到刘恋的手上——还衣服那天,她们吃了第一顿螃蟹,刘恋家多出了第一瓶药酒。

      “下次再约。”当时刘恋是这么说的,自己自然是忙不迭地点头,也忘记了螃蟹难吃,只是舍不得那件陪了自己几个月的衣服。

 

 

      “文文。”刘恋带着一身螃蟹味儿出现在她身后。

      看着她对着自己的衣服发呆,不禁多了几分笑意。

      “来吃吧,趁热。”

 

      于文文吃饭的时候很少说话,食不言寝不语是对消化系统的基本尊重。看着刘恋把剃光了肉的蟹壳码得整整齐齐,又拼合成一整只螃蟹,忽然很想问“那后来呢?”

      按照周伯通的标准,讲故事要让人追问一句“后来呢?”方才有兴致。

      刘恋没讲过她和前女友的故事,从网上的零碎信息拼凑出大概是好了很久后来分手,可回溯到纹上文身的那一刻,会是以为是修成正果了吧?

      人生无常,哪一刻才算尘埃落定呢?如果在一起又分开,就不算是结局,那所谓后来的结局,是不是真的要在生命尽头才能给出标准答案?真到那时候,谁又会在乎所谓的标准答案呢?

 

      那我们的后来会是什么样呢?

 

      一片沉默中于文文吃掉了第三只螃蟹,刘恋也喝掉了第三杯酒,这次玻璃瓶里真没剩多少了。也不知道都这把年级了有什么是不能开口的,为什么两人都是一往无前的性格却偏偏要在这件事上百转千回,为什么要怀着兴高采烈又英勇就义的心情吃这一顿顿螃蟹和酒。

      一百个平行世界的刘恋和于文文有一百种结局,她们只想要第一百零一种。如果说要面对那些分崩离析的结局她宁可停留在螃蟹和酒的纠缠里。

 

      虽然百爪挠心,却也甘之如饴。

 

      那就这样吧,刘恋认命了,最不喜欢的药酒喝多了,也有几分迷离。

      “在想什么?”刘恋看着于文文微皱的眉头,不知道这个死脑筋又在哪里卡住了。

      “吃不下了。”为表真心,她打了个饱嗝。

      吃完了她就要回家,刘恋有点难过。

      “下次再吃。”于文文主动开口,“我也买了蟹券,下次来我家。”

      “那说定了。”

 

      把于文文送到楼下,两人都喝了酒不能开车,就在秋风里裹着大衣跺着脚,一边等计程车。

      “怎么喝了酒还是冷?你这大补酒不行啊。”

      “下次给你虎骨酒,最驱寒了。”

      “别介,老虎是保护动物。”

      “车来了,回吧,下次见。”于文文挥挥手上了车。

 

 

      北京的街头,到了夜里也能堵成沙丁鱼罐头,连着几个急走急停,还没开出一条街,于文文就觉得胃里的螃蟹复活了正在往上爬。用最后一点冷静让师傅停车然后冲到街边开始哇哇大吐。

      眼里泛起生理性的泪水,鼻涕也涌了上来。如果刘恋还没走,只要她回头,就能看见自己的狼狈模样。

      一手扶着树干,一手胡乱摸着眼泪,口腔和食管火辣辣的烧得难受。

      还好刘恋没看见。

 

      刚这么想着,一只手轻轻拍在自己背上,一下一下,带着熟悉的螃蟹和酒味儿。

 

      “走不了了今天。”身后那人说着。

      胃酸不再翻腾,更多的眼泪涌了上来。

      “我们回家吧。”那人继续说着。

      说话间,她揽住了自己的手。

 

 

————fin.————

 

 

 

 

 

      一些有的没的:欧亨利在一百年前写下麦琪的礼物,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拱手让人自然是很浓烈的情感。但是我想,收下自己最不喜欢的东西,只因为是最珍惜之人所赠,同样让人动容。所谓委屈,在真爱面前也不过是沧海一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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