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丸恋】落日旅馆——大风吹
于文文x刘恋,海边AU日常系列,不上升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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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天里,无论做什么都容易累,外面飞沙走石,愈发想念柔软温暖的家。
你问我家在何方,我指着海边黄色的月亮。
“受今年第16号台风影响,今天傍晚起,海岛附近海面风力逐渐增大到14~15级,阵风16~17级,伴有短时暴雨。两日后上述风力逐渐减小,请相关部门做好海峡通航调度、船只安全管理、水库巡查、城市积涝和地质灾害等工作。”
旅馆屋檐下有个从搬进来起就固定在那的大喇叭,社区有什么紧急消息,就有播音腔不急不缓地从里面传来。多少场狂风暴雨,屋顶翻修了无数次,那个喇叭倒是质量好得惊人,从容地预报着坏事将近。
“门窗上个月刚检查过,应该没有问题。”
“嗯。”
“餐厅这两天不营业,我在公众号上已经发通知了,有人敲门不要开。”
“好。”
“二楼那个老太太,冰箱里有炖好的汤,每顿加点青菜就行。汤喝腻了给她下云吞,也包好了。”
“知道。”
“她有糖尿病不能喝甜水,梨汤你自己记得喝。”
“放心。”
“真出了啥事打110,”刘大厨皱紧眉头,把行李箱一盖,“算了我还是不去了。”
于文文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刘恋,算上现在,不到两天就回来,别担心了。你要这么不放心,要不我去进货你看店?”
“不行。”刘恋看着她白净的脖颈,脸又黑了两分。
每月初,两位老板都要去广东两天,预定这个月的食品货源。先在内地住一夜,广东的早市天还没亮就开了,常去的几家逐一考察,定下种类重量和送货时间,遇上不新鲜或是价格不稳定的卖家,就再寻觅新的供货商。这么多年都是两位老板一起订货,穿行在人高马大纹龙画虎的早市里,也算一条清新的风景线。白天在当地采购干货和配料,忙完了再住一夜,打卡最新的网红夜市和早茶,找找新菜品的研发灵感。
这个月碰巧唯一的住客,还是个快80岁的老太太,机票因为台风临时取消,滞留在店里离不了人,老板们不得已临时分开两天,气氛沉重。
“恋恋,我在国外呆过那么多年,自理能力比你强,放心吧。”
“……你说,咱一个月不进货是不是也没啥,直接跟这个月卖菜卖肉的打电话续上。”刘恋摩挲着行李箱的拉链,死活不想拉上。
“你不去我去,看咱不去,万一把卖不出去的给我们送来怎么办。”
“还是我去,走之前再把屋顶检查一遍。”
“我可以的,早就不恐高了。”
“那我不去了。”刘恋把行李箱重新摊开,一副你不要劝我,劝我也没用的架势。
“算我输了,上屋顶。”于文文拽着刘恋就往楼上走。
刚开店的时候,这个屋顶把她们折腾得够呛,每平米的防水垫、防潮层、檩条都返修过。那时候对海风还没有充分的认识,维修水平也刚刚起步。每次一刮大风,屋顶就要被掀掉一大半。两人的日常就是,于文文拽着安全绳,刘恋蹲在屋顶上,拿着工具箱敲敲打打。有时候这边还没固定好,另一边的瓦片就哗啦啦往下掉,进度后退得令人绝望。
虽然说了不少风的坏话,但大风也是许多神奇事情的源头。比如此时被风吹出来的黄色月亮,像碗刚出炉的蛋羹,不刺眼,却够亮够暖。
之前铺了满天的厚重乌云,一夕之间全部消失,像是过了午夜12点的灰姑娘。
于文文抓着安全绳在房顶上一寸寸挪过去,坐在刘恋旁边。
“歇会儿,看月亮。”
海边的月色总比别处的凉一些,静悄悄地撒下来。
刘恋没有抬头,她看着于文文的眼睛里一闪一闪的黄色月亮,只希望此刻的自己是定格在墙上万年不腐的壁画。
时间回到下午此刻,台风已隐约有了迹象,风刮在脸上跟鞭子抽似的。耳边轰鸣,说话要用吼的。刘恋脚步熟练,安全绳都不用了,快速检查了屋顶四角,严丝合缝没有问题。
“快走吧,趁风还没来。”于文文终于拉上了三开三合的行李箱,交到刘恋手上。
“文文,全世界只有我对离别怅然若失吗?”刘恋嘟着嘴磨蹭。
于文文没有回答,她捂住了刘恋的眼睛,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然后扳过她的身子给人推到门外。
然而刘恋还是感觉到了,有咸湿的液体流进她的嘴角。
“很快的,风停的时候就回来啦。”
明明知道你要走,也明知道你会回来,但是脑子里还是和刮起台风一样飞沙走石,嗡嗡作响,心里安慰着自己早去早回。不知道怎样才能更不舍,也不知道怎样才能更珍惜。
刘恋去进货了,于文文如常地看着店,打扫卫生,清洗消毒,和唯一的老太太住客一起吃饭。
“阿姨,我们厨师出差去了,我手艺不好,凑合吃,这两天伙食免费。”
聊天才知道,阿姨的老伴过世了,儿女也成了家,熬到这个年龄终于重新自由,想着要一个人环游世界。
“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大海在我眼里,跟家门口的水沟没什么分别。”
“你说这饭菜好不好吃的,我也没什么感觉。”
“等这次回去,我就不出来了。”
“挺想他的,该早点一起出来看看。现在看,没意思。”
于文文非常配合地点着头陪聊,暗自庆幸着这个道理她们几年前就想清楚了。
还没在一起的时候,于文文想去江湖之远过自在的生活,北大刘恋想要在留在庙堂中央有一番作为。这些都是遇见彼此之前久远到已经不重要的事了。
江湖有多大呢?也大不过海边的一间旅馆,在很多年前刘恋带她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把整个江湖交给了她。
庙堂有多高呢?也高不过旅馆的屋顶,于文文靠在她肩头,拽着安全绳一起晒月光。
台风过境,沙滩的碎石子噼里啪啦敲在窗户上,露天阳台收起的遮阳伞也被刮得七零八落。本来想出去整理,刚一开门就被灌了一嘴沙,于文文用力把门重新关上,从里面反锁紧,无奈还是算了。
梨汤没有热,她给自己冲了一杯热可可,甜到喝一次能糊三天嗓子眼那种,平时刘恋不让她喝。抱着毯子蜷在沙发上看电视,节目里是奥运赛的回放。
三二一,砰!运动员们朝终点跑去。
三二一,跳!泳池里是微不可见的水花。
三二一,起!一身肌肉的运动员把杠铃聚过头顶。
于文文跟着电视在心里一遍遍倒数,三二一,你怎么还不回来。
这一夜是在沙发上度过的。早上大喇叭声把她吵醒。
“于文文,开门!老板娘,开门!快给我起床我要冻死了!”
刘恋像落汤鸡一样站在反锁的门前,风雨交加,里面这人还不接电话。只得用手机连上喇叭,冲着二楼嚎叫。
于文文欢天喜地冲下去,一把抱住湿漉漉的人,甚至有和她冲到雨里来一段对手戏的冲动。
刘恋从天没亮的早市直接赶车回来,衣服上还有菜场的泥土和鱼腥味,又夹杂着最后一段海水和风雨的味道,一五一十把编年体写在身上。
刘恋没怎么睡,眼眶又红又黑,精神却亢奋得很,咧出一个十六颗牙的笑容。明明才一天,她的笑里像是斟满了很多个寒来暑往的月光。
“这不才一晚上没见么……”二楼同样被喇叭吵醒的老太太,从楼梯口探出了脑袋。又悄悄退回到自己的房间。年纪大了识相得很。
“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风大,想回家。”
透过玻璃向外望去,此时庭院里的花草一片狼藉,十月的叶子还没来得及黄,就被大风全部卷走。可是这场大风也吹来了爱人,念及此处又觉得风吹得不赖。
人在眼前,便再也听不到风雨声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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