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宝】大好生活
*秦明x李大宝
李大宝拉着一位中年妇女的手，轻声细语说着，频频点头，不时又拍拍肩，扯一张桌上的纸巾为她拭泪。
秦明回到办公室，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如同走进八十年代妇联。倒不是警局摆设或二人着装多么陈旧，只是觉得印象里的李大宝，总还是个小姑娘，不该这么老气。
尽管她确实不再年轻，眼角已有碎纹，那是被岁月啮咬出的细小伤口。早些年跟着秦明泡水遭了场大病，减龄的灵动眼神和小身板效果也没以前那么显著。现在但凡远一点的现场，秦明都安排她在局里负责内务，减少奔波，而他自己好像回到了大宝来之前的状态，一个人拎着检验箱脚下生风——仿佛还是个小伙子。
这种对比让他心里愧疚，又不敢表露出来，只能拧巴地憋着，于是更见不得李大宝跟人执手相看泪眼的这副样子。
李大宝对面的妇人是来认领丈夫的尸体，她那便宜老公年轻时候出轨，早就没什么情分了，碍于孩子没办离婚，心里却恨透了他。多行不义，如今遭了报应，却没有想象中的痛快。
“这么多年我天天盼着他死，真死了还是难过。”
“你要真恨他，就该把他忘了，想都不要想。能天天生气就是想着，想着就是在乎。”
李大宝语气老成的就好像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婚姻。眉头微蹙，嘴抿着，法令纹更加明显。
秦明看不下去，顾不上放工具箱，两步走去，把李大宝一只手捉起来握住。
大宝毫不迟疑甩开他的手，之果断坚决如rapper扔麦。
顺便送上一对眼刀，没看人刚死了男人，谁跟你腻腻歪歪啊。
秦明回过一个眼神，我看的是你。
坐在一旁的妇人擦干了眼泪，看着二人微微露出一笑，“年轻真好。”
秦明总算听到了一句爱听的话，麻溜给她办完了后面的手续。
送妇女离开的时候，李大宝已经把秦明带回来的尸体安置好了，拍照记录、化验分解，许多年来形成的默契，让验尸这项冰冷的工作竟有了几分烟火气。
秦明回到办公室，解剖室的门留着一条缝，李大宝正躬身验着一处伤口，额前汗水随碎发流淌如溪，汩汩漫进他的眼里。
所谓烟火气，并不完全是美的、温暖的东西，它是很辛苦的，也是复杂的，是无穷无尽的重复。
可秦明却从李大宝重复的工作里感受到极大的安慰。每次看到她一身蓝色工作服俯身验尸的样子，就会想，哦，今天和昨天没什么差别。现代社会拼命引诱每个人说将来会更好或者更差，总之是一直在变的。可只要看到她工作时专注的表情，秦明就知道将来是一样的，昨天，今天，明天都一样。
她给他带来的稳定感重新定义了守旧这个词，就像一只手，把他要往前奔的身体拖住，拽一拽，拽回来。
正在这时，她听到门外动静，抬起头，还是那双眼，说：“老秦，我等了你好久。”
两人忙完已是七八点的样子，天色擦黑，夕阳不见踪影。李大宝一副我早知道的样子，从冰箱里拿出两个饭盒，是早上熬的稀饭，放在微波炉里叮咚一会儿。
“先垫垫，吃太晚了影响睡眠。”
秦明打开窗户，凉爽的夜风吹进办公室，抬头看去是圆了又弯的月亮。
月亮什么都知道。
现在没人了，只有月亮。秦明又去捉大宝的手，这次她没有拒绝。
“大宝，你才30多岁，大好生活刚刚开始，别整得跟老太太似的，咱可以点外卖，你看你以前，小龙虾烤翅没少吃，现在呢，活得没劲了。”
李大宝反握住他的手，迎着月光，昂首挺胸回答：“我的大好生活早就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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