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宝】让现实去死
故事写完啦，放在一起。
复健太艰难，没事千万别停笔。
————以下正文————
秦明这个人，太凶又太无聊，愿意跟他说话的人，大多是说着说着就会离开。他常常感慨那些至今还愿意留在他生命里的人，绝对都是烈士。
如果不止是愿意说话呢？愿意陪伴，愿意牺牲，愿意——
你懂的。
把下属睡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说是急，更多是喜，搂着他的小警犬，连带梦里都是笑意。
醒来的时候，床上只有他一人。秦明开始怀疑昨夜的真实性。
学生时期有段时间他爱玩游戏，跳山跳崖跳瀑布，总往必死的路径冲去。反正失重不会眩晕，死亡没有代价，这就是游戏的乐趣。
游戏吗？
这是一个生得荒唐的情绪，可生出的就是活的。
别是一场梦。
我想要负责。
李大宝的电话无人接听，赶到单位，她已经到了，穿着一件高领毛衣，乖巧地坐着。
“早啊，秦科长。”
秦明不由蹙起眉头，“怎么不接电话？”
“我在洗澡。”
“那个……”
“忘了吧，我们不合适。”
秦明刚想发作，看到李大宝借着挠痒的姿势揉着后腰。
话到嘴边只好咽下。
哪里不合适？
如果是大宝先开口，他也未必会马上点头。
无关相爱与否，这是现实。
这“现实”是很复杂的，并不仅仅是一件事情：比如说他们是上下级关系，还是法医科唯二的上下级；比如大宝身体不好，可能会没有孩子还死得很早；比如秦明父母双亡性格孤僻，背负着尚未清算的家仇；比如大宝父母双全，他们在看过一次病危通知书后不能接受女儿身上再多出一点点不安稳的因素；比如秦明和大宝有着真正过命的交情，而这在确定关系之前并不是什么好事，谁知道是爱还是报恩？再比如，他们都不愿意让父母难过，不想让警局为难……
平时工作就够累了，她不太想再做挣扎。
昨晚是情难自禁，现在悬崖勒马还能止损。
水箱那事让两人变化挺大，大宝开始规规矩矩，小心翼翼，惜命多半也是为了父母。
而秦明开始偶尔做一些心血来潮的事。
亡羊补牢有什么用呢？还不如把羊烤来吃了。
“还好吗？很疼？”
大宝赶紧收回了手，“没事。”
李大宝安于现实，甚至在说服自己这一切理所应当。她选择相隔咫尺望断天涯，选择按照原本遵循的轨迹，老老实实过下去。
从一开始，他们是不懂得这些的，不懂爱别离，不懂求不得。他们忙着破案，忙着拌嘴，忙着欺负林涛。后来渐渐懂了，就开始苦了。
她并不如看上去那样活泼跳脱，熠熠生辉，相较无牵无挂的秦明，她反而更加压抑。
意外的是，她吃到这颗糖了。
于是也不再是单纯的苦。
他们之间明明是满得快要溢出的欲念，仿佛满张纸都张牙舞爪地重叠写着“我想要”，下面却又用小字标注着“我不能”。
秦明忽然觉得自己才是很需要一件高领毛衣，遮住全身上下的困窘。
他想起以前读书的时候做科研，拘谨地询问老教授接下来的研究走向应该如何。教授说，没有标准答案，看你怎么切入，用什么观点。
很多事情都是一样的。
虽然没有标准答案，但不代表你可以胡乱作答。
林涛小天使结束了这场相对无言的尴尬。
“开工开工。”小天使大手一挥，像是在扇动翅膀，秦明几乎产生了洁白羽毛被扑腾着落到地下的幻觉。
他们都太需要一场繁忙的工作，给彼此的亲密带来一点心安理得。
“我去就行了，你局里休息吧。”秦明刚一开口，大宝悄咪回到腰上的手，触电一般弹开了。
“宝哥今天……”刑警队长打量着眼前的两人，大宝很少穿高领，细细一看，毛衣和下巴交接的地方并露出点不明显的红痕。秦明看起来一脸懊恼，担心之中又带了点暧昧的得意。
当即心下了然，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接着装。
“我真没事！”大宝一副我就要去现场谁也别拦我的样子，拎着小箱子就跟着林涛跑出去了。
秦明无奈地笑笑，把大宝落下的东西一样样收捡到自己的工具箱里。
路上林涛向两人介绍着案情，这次的现场是临市警局，早上第一个上班的警员，推开门的瞬间被炸成了一块黑炭。
“我还去过那兄弟的婚礼呢，去年刚结的，让人老婆怎么办。”
心中不约而同地咯噔一下，大宝和秦明的眼神在车前的反光镜里打了个照面，又匆匆移向别处。
警戒线第一次拉在了警局门口。防爆队员还没有到，林涛一行人离得近，是第一波抵达现场的。焦黑的尸体卧倒在地，没有散干净的浓烟还从门口溢出，呛得人直咳嗽。
林涛带着人向维持现场的警员询问情况，秦明和大宝在尸体周围忙活。秋风劲大，牺牲警员身上烧焦的碎屑被吹得到处都是，这下彻底不能留个全尸了。
蹲久了还是会难受，大宝捶着腰站起来，换个姿势缓一会儿。
“你去帮帮林涛吧。”让她休息是说不动的，秦明只能曲线救国给她减减负。
“你干的好事。”大宝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哎我说你还好意思笑。
这时候局里面的烟散得差不多了，透过七歪八倒的大门，隐约看到里面有什么东西在闪着红光。
一步，两步，大宝向门口走去。
“别进去！”林涛眼尖，话刚出口，又是一声巨响。
轰隆隆——
怕什么来什么。就差一点，他俩再也不用纠结要怎样继续欲盖弥彰。
“醒了？”林涛的一张大脸出现在大宝的视线里。难不成真见到天使了？
他的一对三角眼被浓密的黑眼圈包裹，一看就是彻夜未眠的模样。
这时才反应过来，这是活生生脏兮兮的涛涛。
“老秦呢？”她记得爆炸的瞬间秦明就在自己旁边，还是一个不太利于逃跑的蹲着的姿势。
“你们差点都死了。”
林涛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
“宝哥，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在怕什么，怕死吗？你们差点就死了，还是不得好死。”
不就是现实么？
是的，就算大宝答应了，她的父母可能也不会同意。
是的，就算父母同意了，以秦明一惯的恶劣表现，他自己也可能会退缩。
是的，就算他们下定决心在一起，局长也许会棒打鸳鸯或者要求他们天各一方。
是的是的是的，就算这一切的一切都如同我们看惯的偶像剧里男女主角一般完美，他们也有可能在某天散步的时候突然发现，彼此其实并不相爱，当初蒙昧的情感仅仅是对重重压迫自己的“现实”的逆反带来的错觉，又或者本来是爱的，后来就不爱了……
所以呢？就放弃了么？
“大宝啊，你们俩就这样来着……”
难过的时候没有掀桌，而是默默地认为这样不好，然后就要放弃了。
“我跟你说啊，你们差点就死了。这次算运气好，还会有下一次，下下次，不光你们，我也是，指不定哪天就死了。”
“涛涛……”
其实不光是他们，还有太多人，都在“现实”之下，放弃了太多。也许每一个人都是如此，觉得这一种时候，就该如此。
后来我们就懂得了两个词，一个是委屈，另一个叫无能为力。
然后大家都带着这样的情绪，也许会哭，也许不会；也许会喝醉，也许不会；也许会做一些平时不太会做的事，也许，也不会。
“老秦呢？”
“他好着呢。大宝你别打岔。”林涛好容易按下自己敲黑板的冲动。
“我知道，大多数时候，大概，这样确实是对的。我又不笨，我懂的。”
但是……
但是……
“大宝啊，接下来我就要说了，你又不笨，你懂的啊。”
秦明打断了小天使的讲座。
病房门被推开，走廊里金黄的夕阳把一身病号服的秦明完全包裹起来，仿佛一把金色的钥匙想要打开鸟笼紧闭的锁，天空草地与自由的空气在同一时间挤进鸟儿每一根羽毛的缝隙。
一对上秦明的眼睛，就像两颗炸弹把大宝为数不多的遮掩炸成了渣渣，她的大脑紧缩成一团，心脏狂跳不停。
林涛识相地让出了自己的位置，该是要掀桌了。
“接下来的话我来说。”秦明自然而流畅地握住大宝的手。
“所谓现实，如果不能让我们去体谅去珍惜，去努力争取，而是让我们不用被推就自己倒下，发现希望渺茫就自动放弃的话……那么……就让它去死好了。”
“嗯，大宝，我是说真的。”
爱上自己的上司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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