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宝】打虎
最近投身于广大农村的建设事业中无法自拔，产量遽减。
没有出圈。
请接受我来自大山深处的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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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饮食的谚语，过去式的秦明只知道一句“食不言寝不语。”
所以说是过去式呢。
现在他的口头禅大概能集满一册子谚语大全。
几乎每天的警局食堂里，都会上演一出教学片。
“汤泡饭，嚼不烂。”
——李大宝习惯性地往饭碗里舀汤，他用筷子拦住汤勺，这么说。
“朝食三片姜，犹如人参汤。”
——李大宝把餐盘上的姜夹走，他就从自己的盘子里夹两片干净的，放在她碗里，这么说。
“不够我这还有！”林涛笑嘻嘻地舀了一大勺自己菜里的姜片，秦明瞪着勺子里的饭米粒还掺在一起的油和菜叶子，恶狠狠地止住了他的下一步动作，林涛不得不将勺子塞进自己嘴里，咬牙切齿吃下，辣得双眼泛红。
“多吃咸盐，少活十年。”
——菜偏咸而李大宝浑然不觉时，他这么说。然后接来一杯开水，将菜肉一一涮过，再放进干净的白瓷碗里，推到她面前。
没眼看，没眼看。
林涛就着盘里的菜咽下一大口饭。嘴上喊着虐狗，每天还是上赶着找虐。看着秦明喋喋不休又装得老成的样子，掩不住嘴边促狭的笑意。
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都是骗你们这些没有经验的。
哪来无缘无故的爱呢？哪来没有风浪的彼岸呢？
林涛觉得自己功不可没，自然是乐得验收战利的丰硕成果。
他要是知道食堂外的剧情，指不定就违法乱纪地在大宝家里装上针孔摄像头了。
自从大宝出院回家，秦科长来得比快递都勤。
无一例外是送来煲汤，外加一碗热米饭。
大宝太瘦了，又在水箱里冻了那么久，要怎么才补得回来呢？秦明天天在家对着食谱琢磨。
参归炖鸡汤，补血补虚。
第一次从猫眼里看到秦明端着一口大砂锅的样子，大宝的心猛跳了一下，好像以前上课时候被老师突然点名。
黄芪炖鲫鱼，补气益肾。
第二次上门，热气糊住了自己的眼镜片，秦明双手把她眼镜取下，在一片雾气和药香里，大宝的心又剧烈地跳了起来，好像下楼梯时一脚踩空。
黄豆猪脚汤。
雪莲老母鸡。
当归红枣炖乌鸡。
……
一个月下来。心跳？感动是有，然而架不住一颗疲惫的胃。李大宝活生生由一个资深吃货，变成了看到汤水就皱眉的叛逆小孩。
“老秦，我能不吃吗？”
“饭前一碗汤，永远没灾殃。”
“你好好说话！”
“不能。”
其实秦明炖的汤并不难喝，大宝也不是个挑食的主。可是……你真的只是来送汤的吗？
也不全是，秦明还洗碗，收拾桌子，偶尔架不住大宝的要求会跟着喝一碗，还非常真诚地询问合不合口味，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态度比外卖好太多了。
“老秦，我什么时候才能不喝汤？”大宝用筷子在鸡皮上戳出一个又一个的洞。
“一顿吃伤，十顿喝汤。”秦明从善如流地沿着大宝戳过的位置，夹下一块鸡肉，放在她碗里。
“等你什么时候各项指标恢复到以前，就可以少喝点。”
嘴撅了半晌。
“老秦，那种吃过之后可以不用吃饭的药丸，什么时候才能发明好？”
“工作了一天，约上三两好友，喝喝汤，吃吃饭，是多么惬意的事，为什么要吃药呢？”秦明又往她碗里添了一勺汤，还专门费劲地让一颗红枣停留在汤勺里。
大宝几乎要哭出来，能不能时光倒流回一年前，让她收回这句话？
就这么好汤好水地养了小半年，大宝终于胖了一点点，她觉得是时候翻身做主人了。
“砰砰砰。”
听敲门声就知道，秦科长又来上晚班了。
锅好像很烫，秦明没来得及穿拖鞋，光着脚一路小跑把汤端到了桌上。
“萝卜炖羊肉？”大宝吸吸鼻子。
“还好你鼻子没进水。”
大宝腹诽这不是鼻子的事啊，第三次萝卜炖羊肉了好吗？
秦明正要舀汤，大宝按住了秦明的手。
“你先看这个。”大宝把一份体检报告放在秦明面前。
虽然还是偏瘦，各项指标总算是勉强合格了。秦明看着高兴，满意地点点头。
“所以这汤？”
“霜降进补，来年打虎。”
噢今天是霜降，大宝认命地低下头，添汤打饭。
两人围着一锅羊肉，热热闹闹地吃着饭。正赶上开大会，电视新闻里斗志昂扬地歌颂着太平盛世。
不论盛世是否太平，这个飘散着羊肉汤香气的小屋，今天是很温馨的。
大概新闻里也不都是假话。
两人愣是把这个冷门的节气过出了春节的氛围。
两碗米饭下肚，热出一身汗，再喝点热汤，外套是罩不住了。大宝穿着毛茸茸的家居服，像只喜庆的小鸡仔。秦明的西服下难得是件针织衫，大概之前做饭的时候特意换的。
大宝从厨房里取出一壶桂花酒，是她母亲从老家带来，去年的桂花，积攒了一整年的香甜。
秦明刚要皱眉。
“就当庆祝我康复。”
话没说完，桂花的香味就在客厅里飘散开来。
电视里正好是声情并茂的诗朗诵，一人说“金秋送爽”，另一人接“丹桂飘香”。
酒还没下肚，秦明的眼前就好像看到了一大片金黄的麦田，再定定神，又是穿着暖黄色毛线衣的大宝，原来自己的联感力是如此之强。他的鼻尖变得像小动物一样敏锐且潮湿。
大宝已经自顾自喝了起来，随着酒酿饮下，纤细脖子一鼓一鼓。
他面前的大宝，既是鲜活的，又像是草图纸上的一幅画，秋风一吹，哗啦啦地翻得纸张乱飞，快到看不清内容和页码。
他想说，酒冷，你慢点喝。
话到嘴边又被那片模糊的黄色堵住了。
大宝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他听见一个声音说——
“霜降进补，来年打虎。”
“我不要等到来年了。”
“今天就要拿下你这只纸老虎。”
“倒要让你看看我是不是纸老虎。”
秦明羞得不想承认这话是自己说出的，可那不就真成纸老虎了么？
酝酿了半晌，憋出一句，“嗯，让我看看你补够了没有。”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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