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忘峰墨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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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宝】干杯,朋友

      预警:ooc以及丧心病狂。



      我的爱是那么深,已近疯狂。

      人们所谓的疯狂,在我看来,是爱的唯一方法。

                                       ——弗朗索瓦丝·萨冈

 

      大宝和林涛都爱喝啤酒,还是那种杯子一撞洒得到处都是的喝法。喝酒的地方,除了苍蝇馆子路边摊,更多时候是在秦明仓库一样的家里。

      秦明总是坐在沙发后面,在小本子上写写画画。本来是一些深刻的感悟,被他俩闹得一激灵,顿时没了那些人生几度秋凉的喟叹。无奈又好笑,仓促划掉那些长篇大论,随手在下面写着那两人的名字。

      电视里的球员在画面里小声地奔跑,沙发上的两人笑得前仰后合,又不敢太吵,捂着嘴嘀嘀咕咕,把自己脸都憋红了。大宝似有感应地回过头,举着杯子看向老秦,“走一个?”

      啤酒又洒出来了,不光是墙上、地上,沙发也遭了秧。眼看秦明下一秒就要爆发,林涛也举起杯子,半醉半醒地说,“做人嘛,最重要的是开心啦。”

      “喝完给我收拾干净。”秦明看不下去了,转身回房洗澡睡觉,留下一句“大宝你早点进来,林涛自己打车回去。”

      很多个这样插科打诨的夜晚,无数瓶在秦明家被消磨掉的啤酒。后来即使林涛不来,大宝不再胡闹,秦明也习惯了写满名字的笔记本,小音量的球赛,还有一口闷的喝法,胃里灌满了气泡,再打出一个麦芽味的嗝。

      秦明家里放了很多啤酒,有些是林涛带来的,有些是自己买的,他习惯把酒放在朝向西面的墙角,太阳落山的时候,夕阳洒进来,照得亮闪闪一片。

      一瓶瓶墨绿色的啤酒整齐地码在墙角,撬开一瓶,倒进玻璃杯,黄澄澄的,咕噜着气泡,好像盛满了整个夏天的时光。

      只要一秒,啤酒就可以渗到墙里面。

      就像只要一秒,就可以爱上一个人。

 

      秦明家里有个拳击手套,是卢甄案的时候林涛给他的,说如果以后惹他生气了,就让秦明用这个手套揍他。

      直到有一天,在林涛的见证下,秦明说出同样的话,把手套交给了大宝。

      “戴这个打,手不疼。”

      “那你为什么要惹我生气呢?”大宝不解地问。

      秦明被问住了。主意是林涛和宝宝想到的,他们觉得这个求婚新意又浪漫。

      “我不会惹你生气的,大宝。”

      那天晚上他们仨醉成一团,秦明也极为难得地喝到断片,醒过来的时候,大宝还在他怀里,茶几上卧倒着十几个空酒瓶,啤酒滴得到处都是。搂紧怀里的人,他觉得抱住了整个世界。

 

      秦明第一次在家里看到蚂蚁的时候,内心是崩溃的。

      小蚂蚁排着队,沿着墙角,来到洇有啤酒渍的地方,残留的糖分让它们手舞足蹈,高兴得在墙上转圈圈。

      “老秦你看呀~”大宝笑着冲他挥手,三十多岁的人,还系着俏皮的发带,蹲在地上看蚂蚁搬家,也是没谁了。

      要不是怕在墙上留印子,秦明肯定一脚就踩过去了。那时候的他,对生活品质斤斤计较,容不下那么多蚂蚁。他每年都会全副武装地在家灭蚁灭虫,然而大宝和林涛几次夜啤下来,小生命们立刻就死灰复燃。

 

      好像挺久没见到蚂蚁了。墙角的啤酒渍越来越浅,和经年有些泛黄的墙皮混在一起,快要看不出来。

      秦明起开一瓶酒,倒到小碗里,想了想又加进去一勺白糖,和匀,沿着墙裙倒下去。剩下的一点自己喝掉了,腻乎乎的怪难喝。

      正漱着口,门响了。有什么钝物撞在上面,闷闷的声音。秦明打开门,是三只小狗,大宝一直喂着的。

      以前秦明明令禁止流浪狗出现在他家50米以内,所以大宝总是把装着狗粮还有罐头的铁盆端到街边,用手指敲敲铁盆,小狗就兴冲冲地跑来了。大宝胡噜着狗毛,嘴里念念有词,秦明就站在门口看着她。大宝那么小,蹲下去和大点的狗差不多,不会被吃掉吧?

      后来在一个雨夜,大宝打着伞就要往雨里冲,被秦明拦住了。他接过铁盆,学着大宝的样子敲了两下,然后把狗粮放在了自家门口。小狗还没跑过来,大宝踮起脚就在秦明脸上吧唧一口。

      早就该这样了。

 

      几年过去,狗都学会敲门了,原来的一只变成了一家三口,这才下午呢,越来越得寸进尺。秦明打开门,自己转身去厨房准备狗粮,好像听到了大宝的数落,“天有点凉,给它们多吃点。”于是他往铁盆里又加了个碾碎的鸡蛋。

      站在厨房,秦明敲了下盆子。三只小狗大摇大摆地登堂入室。

 

      要说小狗还是通人性的,知道秦明今天有事才早来,狼吞虎咽完,就摇摇尾巴离开了。他今天要去一趟公墓,林涛的宝宝来电话说管理费涨了。

      生生死死,合并同类项,他们偶尔也会约起来喝一杯。眼光迷离的时候,想着那两个醉鬼在那边可能也正快活着呢。等待的时间浓稠而又漫长,难熬的时候像粥一样,喝醉了,就像蜜一样。

 

      打车到近郊,管理处刚巧还没下班,秦明续交了一年的费用。

      天边的云霞越来越红,越来越暗,一天又要过去了。

      秦明起开一瓶啤酒,倒进三个杯子里,再把三个杯子里的酒分别洒在三座墓碑前面的土地,那里埋葬着的,是林涛和大宝。他们之间是一座空坟,属于以后的自己。

      只要一秒,啤酒就可以渗到土地里。

      就像只要一秒,你就可以失去一个人。

      而你什么也做不了。

      在秦明独自走过的漫长岁月,常常回想,如果那时候年轻的他没有那么矜持冷酷、烟视媚行,如果也能像他俩一样上蹿下跳,一马当先,也许他们就不会走,又或者他们可以一起走。

 

      风把酒杯和空瓶吹倒了,多米诺骨牌似的,叮叮咣咣响成一片。犹记那年小吃摊前觥筹交错,一张张鲜活的面孔,不论隔了多少时间,隔了阴阳的界限,依然聚在一起,轻快地说着——

      干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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