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梦】只一分钟
*于文文x赵梦，AU，不上升真人。
*脑洞源于乐海里超车的片段，以及梦梦的歌。
*没什么故事和情节，也就是缘分一场。
————以下正文————
赵梦刚从澡堂里出来，热气腾腾地坐在门口吹头发。迎面走一脸倦色的于文文，她明显绕了一下，贴着墙边进了澡堂。
“躲我干嘛？我又不吃人。”赵梦举着电吹风冲于文文喊。
于文文嘴巴动了两下，不知道说了啥。赵梦关上电吹风，凑上去，“你说什么？”
“我说我脏，四天没洗了，怕熏到你。”
“怎么会？文文最香！”赵梦一个锁喉就扑上去了。于文文躲不过，由得她夸张地闻了一下。
“明天出车带我啊！”她冲着消失在蒸气里的于文文喊。
于文文是赵梦她爸开的货运公司的司机，一个非常不典型的女司机。
典型的女司机是什么样的呢？就是像赵梦一样，能聊。
然而赵梦没有证。她考过三次B2驾照，每次都折在路考，加速的时候猛踩油门，把考官吓得够呛，三次不通过她就赌气再也不考了。不就是个证么，她赵梦从有记忆起就是在卡车上长大的，脚刚够到油门，就把她爸的每辆车开了个遍。
“驾校那些考官，水平比我差远了，还没我帅。”她总是这么说。
于文文早就拿到了A2本，像头沉默的驴，日复一日穿梭在高速路的货车道上。她瘦小但有力，四米二高的驾驶室里，一个枕头塞在她与椅背间，人几乎站在离合器上，右手推着有12个档位的档杆，13米长的半挂货车就跟司机一样一言不发地跑了起来。
她一向不施粉黛，也就赵梦会赶在她出车之前拿着防晒喷雾一顿猛喷，说全公司就她一个白净的，要好好保护。于文文最高兴的时候，就是跑完一趟长途，回到公司里彻底洗个澡。搓掉一身泥，抹上美加净的珍珠银耳润肤乳，双手揣兜，在澡堂门口迎风闻着自己身上带着水蒸气的香味，偶尔一蹦一跳，觉得自己像个学生。
学生，好遥远的称呼，都快想不起来了。她脑子好成绩也好，无奈家里条件差，早早出来打工，一干十几年，早就断了读书的念头。
赵梦最爱跟着于文文跑长途。因为她没有证，不能分担劳力，别的司机虽然碍于她爸不好意思开口，但也看得出不爱带她。于文文就不一样了，她耐力好，不喜欢跟人换手，也不喜欢旁边坐个臭男人，所以乐意带着赵梦出去。虽然不开车，好歹能提提神。
一趟行程总是从城市开始的。城市往往比高速更危险，容易刮到上面的电线和顶棚，调头区狭窄，一不小心还会驶入禁行区，扣分扣钱。赵梦对这个城市的每个出货场地都格外熟悉，坐在于文文旁边人肉导航，到了上货的点又能镇得住工人，指挥他们上货再签好单子。直到货车开出去了几个小时，于文文发现自己居然一句话都没说过，可太省事了。
干这行这么久，对于打交道方面的事，还是喜欢不起来。陪同事跑长途的时候，也不知道聊些什么好，只能把音箱声音调大，再掐着时间提醒搭档喝水休息。
到午饭的时候，赵梦从货车厢里搬出一个小煤气罐，还有铁锅和调料，就着休息区的水给于文文煮了一碗香菇鸡丝面，还放了点早上刚买的青菜。于文文坐在树荫下，看着赵梦忙活，不知怎么就想到很久没见到的妈妈，有点伤感。
她自己出来的时候从来不做饭，想想都累。盒饭是舍不得买的，路上除了泡面就是饼干加水。有时候搭班的看不下去，说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这么糊弄自己？会给她分些水果和腊肉。于文文觉得无以为报，就把开车时间和对方七三分，除了这身劳力，似乎什么也给不出来。幸亏赵梦不开车，她心里也舒坦点。
于文文过着眼前的日子，想得不多，否则也能意识到，货运公司老板的女儿，其实犯不上受这跑长途的罪。
下午一上车，赵梦就开始打瞌睡，实在是个不合格的副驾。她调高了音箱，说文文我眯一会儿，你喝点茶，困了就叫我。话还没说完就睡了过去。
于文文关上了透气的窗户，调小音响，喝了几口赵梦中午准备好的茶水，刚刚好的温度，茉莉花茶被装在一次性茶袋里，一点都没喝到渣子。
午后的太阳正好，暖暖洒在身上。为了省钱，货车走了一段国道后改走县道，县道白天光线足，只是路况比较颠簸。于文文双手握着方向盘，青筋暴起，双脚在四个踏板间流转，让她恍惚像是在舞台上跳舞。
赵梦在一下一下的刹车中醒来，这一片周围有牧场，时常看到跑散的牛羊在路上探出脑袋。于文文大冬天里开出了一身汗。
“你知道这一脚刹车要费多少钱的油吗？”
“那怎么着？撞上去啊？”
“不是，你看牛羊不也没跑路上么，就你那瞎紧张。”
“睡你的，司机的事你少管。”
赵梦也没再睡觉，哼着歌看着窗外的牛羊，有点想停下来不走了，就呆在这，和旁边的司机一起。
等拐回到高速上，天已经黑了，货车专用道像是另一个时空，乏味地步调一致走着，速度控制在七十迈上下。
“你敢超车吗？”赵梦问。
“没必要啊，前面这车也不慢。”于文文开车一向规矩，差不多的速度就老老实实跟车。
“它不好看。”
“这是什么理由？”
“超吧超吧，就一分钟。”
“行，依你。”
于文文打开转向灯，大力踩下油门，拖着13米的货车加速拐向了旁边车道。
开了一天，理论上应该很累了，但在双手转动方向盘的那一刻，她突然觉得非常松弛，轻松得快要飞了起来。
“哟吼！”赵梦在副驾吹起了口哨。
那是一种和她原本的生命轨迹截然不同的路，有转弯，有加速，有音乐，有热腾腾的饭菜和新鲜水果。
还没到一分钟，看货车道上有空，于文文问：“这车怎么样？”
“什么？”赵梦已经忘了。
“这车好看吗？跟着它行不行？”
“哦哦，好呀好呀。”赵梦拽着窗户上的扶手，还沉浸在刚才的加速中，够了，有一次也够了，挺刺激的，这趟没白来。
赵梦一到夜里就两眼放光，嘴也开始停不下来。给于文文讲自己的童年多么漂泊，和她爸跑了多少个地方，遇到车祸的时候如何英勇地报警等救援，困在山里的时候吃了三天的香蕉，后来整个人连指甲盖都是黄色的，隔了几个月才代谢掉。刚开始开货运公司的时候欠了可多钱，自己也得跟着跑，也就这两年，公司才好了起来。
“你呢？你有什么故事？”她讲累了也会问。
于文文没法在夜里分她一个目光，只能绞尽脑汁想完之后放弃。
“没有，真没有。我的事你不都知道么？这么多年都在你眼皮子底下了，能有什么故事。”
“那你给我唱首歌吧。”赵梦还是不放弃。
“大晚上的，唱什么歌啊？”
“随便唱，就一分钟。”
于文文想了想，开口唱：“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流浪。”女司机声线低沉，带着点疲倦的沙哑。
“后面啥词来着？我记不清了，一分钟还没到呢。”
“为了天空飞翔的小鸟，为了山间清澈的小溪，为了辽阔的草原，流浪远方，远方。”赵梦接着唱。
“还有还有，为了梦中的橄榄树，橄榄树。”
唱到“梦”这个字的时候，赵梦指了指自己。怕于文文看不到，手势非常夸张。于文文赶紧点头，表示自己看到了，然后跟着她一起唱起来。
这次超过一分钟了，可能是歌太好听，可能是于文文太好说话，可能只是夜太黑路太长，开车太辛苦。
哪有不会唱歌的长途司机呢？
晨光熹微的时候，于文文实在扛不住了，把车停在服务区的时候满眼通红，爬到第二排，裹着羽绒服就准备睡觉，临了还帮赵梦把椅背放倒，叮嘱她也睡会儿。
赵梦取走于文文身上的羽绒服，不知道从哪拿出一床棉被，干干净净的，还有洗衣粉的味道。她把被子搭在了于文文身上。
“哪来的啊这？”于文文困得话都说不利索，身体还是很诚实地缩进了被子里，真暖和。
“今年新做的，棉被就是要新棉花才暖和，我看着人弹的棉花，可舒服了。”
于文文不知道听进去了几个字，没几秒钟就睡死了。
夜很静，于文文睡起来也很老实，一点声音也没有。
赵梦倒是不困，仔细地给于文文把被子一点点掖好，又轻手轻脚把她压住的头发顺了出来，塞了个小枕头在脑袋下。最后，她回到副驾驶座，缩在于文文的羽绒服里发呆。
羽绒服穿了很多年，薄得跟什么似的，回去要让她再买一件，赵梦想着。
于文文醒来的时候，整个人在被子里感觉骨头都软了。她突然发现车子在动，赵梦驾轻就熟地坐在驾驶室里。
“赵梦你干嘛？你没证，不能开车。”话出口才发现轻飘飘的没什么力道。
“没证怎么了？咱俩也没证，感情不好吗？”赵梦说得很自然。
语气太自然了，以至于文文还没来得及震惊，就认定是在做梦。
一定是在做梦。她的太阳穴跳了两下，又缩进了被子里。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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