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忘峰墨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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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兴】画中人

*孙红雷x张艺兴,美院AU,不上升真人。



“进去啦,还等什么?”小猪在张艺兴发了两分钟的呆后打断了他。

还是那个校门,旁逸斜出的虬枝配上一窝蜂来去的乌鸦,夕阳的剪影里就像一幅水墨画,对得起“美术学院”这个名字。

“再不进去天就黑啦。”小猪又催促了一声,声音软软的,和以前一样。

“你先去吧,我再想想。”正说着,看到那个多年不见的熟悉身影,带着墨镜,帽衫的拉链一直提到嘴巴上,宽大的体块在哪儿都能挡住一大片光线。

身体先于思维做出反应,张艺兴把罗志祥拉到了门卫边上。其实没必要,天快黑了,孙红雷根本看不见他们。

“大爷,我的快递到了吗?”

“哟孙老师,您那石膏像前面快递小哥开着车给送美术教室了,我怕您着急,放人进去了。”

“好嘞谢谢。”孙红雷的手在帽衫里就没拿出来,整个人从背后看去像一株巨型的仙人掌,转身回了教学楼。

转身的瞬间,最后一缕金色的夕阳透了过来,光影、色调、成像,很多年前的画面一幕幕刺进艺兴眼里。

 

入学那年他才17岁,又瘦又高,眉眼疲倦,总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另一个看上去没睡醒的人是他的老师,孙红雷。眼睛实在太小,瞪到顶也只有一条缝,和另一个老师黄磊有着极具对比度的效果。黄老师还有一头飘逸的长发,一看就是艺术家。

孙红雷头发短到像劳改犯,贴个商标就能摆货架上当猕猴桃卖,怎么看都不像美院的老师。常年穿着帽衫运动裤,看着就像混黑道的。这大概也构成了他快40了还是个助教的原因。

第一次进美术教室,打着哈欠的张艺兴同学就碰倒了一尊荷马的石膏像。正在练习素描的几个同学一阵惊呼。

孙红雷气冲冲地走过来,刚要发火,小绵羊捡起石膏像,看着他,眼神茫然发问:“他怎么像个瞎子?”

“小兔崽子,你瞎啊?这是荷马,他就是个瞎子。”*

张艺兴摆了半天,也没能把盲人复位,角度和光线始终无法与各个位置的学生纸上一致。看着台下交头接耳声音越来越大,孙红雷接过石膏荷马,毫不迟疑地顿在某个点。

“行了,接着画,别吵吵。”

处理完这边的石膏,他接着去摆画室另一侧的水果。大手一挥,在摆台上铺了一张粗麻布,接着摆上白瓷盘,棕陶罐,最后放上娇艳的水果。间或调整一下布边的褶皱,再小心擦去水果上的浮灰,最后开始布光,长手转动着聚光灯的方向。

那些没落在假葡萄上的光,被他弯曲的背挡住。

 

张艺兴就这么看着,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是来练画的。于是选了个人少的角落,掏出铅笔和画板,还有一个卷笔刀。

“哪有人画画用卷笔刀呀?”孙红雷拿走了他的卷笔刀,递过去一把铅笔刀,刀片被掰得只剩一小半。

“哦。”张艺兴接过来,刚推出一下,在铅笔的刨花落地之前,血流了出来。

“小兔崽子,真不省心。”孙红雷一下捉过他的手,心疼得脸都白了。好在他处理刀伤经验丰富,迅速给他消毒包扎,不一会儿张艺兴举起裹成粽子的左手,笑着说谢谢孙老师,麻烦您了。

孙红雷接过他的铅笔和刀,一下一下削着,削出的铅芯又细又长,一看就能用很久的样子。

“左手注意别碰水,画家要保护好自己的手,知道么?”

他弯下腰讲话,背影把昏黄的日光截断。

没想到北京天黑得这么早。

孙红雷也没想过他会替这个学生削了几年的铅笔。

 

“艺兴,你是望夫石吗?红雷哥已经回去啦。”小猪耍赖地拖着他往学校里走。路过门卫的时候不忘和大爷打招呼。

“大爷好,我们是毕业生,回来看黄渤的画展。您还记得我吗?”

“哦哦,记得记得,你是台湾来的嘛,吴克群。”

艺兴终于笑了。

 

走了那么多年,门卫大爷倒是一直没换,看着他们这群兔崽子长大又离开。毕业那段时间,他一直躲着孙红雷。

越是人多的地方,越容易想起那些亲密的瞬间。他在爱人的怀里削着铅笔,手肘一下一下抵在他的臂弯里。

“艺兴,我们不要了,行吗?”

“算哥求你了。”

张艺兴感到强烈的头疼和心酸。他是那么自尊自爱又有个性的人,就算用枪指着脑袋也不会服软的一个人,况且一般都是他用枪指着别人脑袋才符合他惯常的形象。

“巴黎美院已经录取我了,我想做大画家,你知道的。”

“所以你不要我了?”

“没有。”张艺兴拖着长长的软糯的尾音,像哄孩子一样哄着他。

他知道孙红雷想要一个承诺。但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回来。自己还年轻,前途大好,一片光明,未来还没有开始。

走的前三天,他没日没夜地削着铅笔。从6H到6B,刚劲到柔软,他想把孙红雷这辈子的铅笔全部削完。

那时候同学们都沉浸在毕业季的离愁别绪里,难过的也不止他们一对。别人可劲儿抽烟,他可劲儿削着铅笔。

铅笔屑和烟灰不一样,风吹散了还是会留下痕迹。

 

大概一个月前,孙红雷和黄磊一起去重庆办画展,顺便和王迅约了顿酒。王迅是他们本科同学,毕业后画了没多久,转行做起了画廊生意,他眼力好,算账精,那些画作一进一出,中间价就够他赚个盆满钵满。

“可来了,给你们看个宝贝。”

说是宝贝,王迅用个布袋子就提到了酒桌上,看来并不怎么值钱。

袋子打开,是一张A4左右的素描,画纸上是个黑白的老人,戴着油毡帽,身子佝偻,腿似乎不太好,两边屁股一高一低,伸着手,像是讨要着什么。

“哟,这你家老爷子?”黄磊看着这个老版孙红雷,调侃着。

“呸,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老爷子早没了。”孙红雷指着右下角的作品名

——康南

康南是谁?他用眼神问询黄磊。

黄磊没理他,转身问王迅,“艺兴回来了?”

“老狐狸。”

 

孙红雷左看看,右看看,合着就他不知道发生了啥,摩拳擦掌想要打人。

康南是琼瑶笔下《窗外》的男主角,写的是师生恋。这段不被人祝福的感情令他们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多年后,离异的江雁容去乡村学校找康南,幻想找回曾经刻骨铭心的旧情。校长让江雁容不要再打扰精神已经崩溃的康南。

“下课了,一个老态龙钟,衣着破烂的老头从她面前走过。 ”

黄磊声情并茂地背诵着画里的这一段,看着画,又看着孙红雷。

“小兔崽子,你特么才老态龙钟呢。”话没说完眼眶就红了。这个没良心的,这么多年也不给个信。

 

那天吃完饭出去,将近9点了,天还是亮的。孙红雷摩挲着画,念叨重庆的天黑得可真晚,祖国幅员辽阔物产丰富,回来就好。

他原以为要等到七老八十,或者再也等不到了。如果真的有那一天,能被记录在画纸上,也不枉爱这一场。

 

 

北京的天已经黑透,路灯忽然亮起,惊得乌鸦哗啦一下飞走。

小猪冲上去抱住了画展门口的黄渤。再走两步,就是孙红雷的画室。

张艺兴扯了一下衣服,迈出长腿,走向近在咫尺的未来。


————the end————


*注:荷马是瞎子为文章需要,关于他是不是瞎子并没有定论。单说石膏像,确实像个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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