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宝】断尾
“涛涛，拆绷带啦？哎你胳膊上的伤口怎么来的？她有枪？”
“所以说是用钻戒割裂了水箱，再用灭火器敲开的？老秦真是聪明，这都想得到！”
“那之前呢？取下池子的钻戒之前？”
……
大宝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月，用上所有讯问技巧，颠来倒去地套林涛的话，还专拣他犯困或者走神的时候，总算拼上了故事的最后一块。
也终于得知了，那个自己宁可淹死也不愿让他陷入危险的人，宁可变成一个杀人犯，也要救自己出来的画面。她有点后悔知道了。虽说自己对秦明的保护不是单向的这个事实很让人安慰，但这不是重点。
秦明他怎么可以，差点变成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罪犯？
他怎么可以成为他自己日夜与之斗争的最唾弃的一类人？
为了谁都不可以，就算是自己也不行。
出院之后，秦明要求大宝在家继续休息一个月。
思量许久，上班前最后一个周末，大宝约秦明去龙番市动物园。考虑到她在家也闷了很久，秦明同意了。
他们先去了水族馆，然后是陆地区。初秋的周末，天朗气清，游人如织，秦明一直注意着动物园里撒欢的孩童，怕他们一个不小心撞在大宝身上。她脑震荡还没好透，再摔怕是就傻了。
出游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欢快，大宝似乎也没有什么重见天日的喜悦激动。相反，她看起来很沉重，眉毛一直拧成八字，放在她惨淡的脸色上，更是让人不安。
这种不安在爬行动物馆上升到极致，秦明简直怀疑她是伤口崩开了，才会有这么痛苦的表情。
饶是再沉闷的秦明，也受不了这种诡异，他更怕是眼前场景勾起了她什么阴影。她不是没有阴影么？她不是想来动物园么？
秦明领着大宝在室外长椅坐下，隔着一面铁丝网，匍匐在树枝上的变色龙，瞪着一双豆眼看向他们。
他没有说话，只是拧开一瓶矿泉水，给大宝递过去，他知道她快要开口了。
“秦明。”果然，大宝喝了口水，低头转着盖子，缓缓开口。
“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海参会抛出内胆保命，还有壁虎断尾求生，火蜥蜴截断四肢再长新肢。这些，都是为了求生而作出的痛苦而明智的决定。”
“我的意思是，在当时，我可能已经死了，你没有必要冒险，孤注一掷甚至是任人摆布。”
“就像这些动物，会在危险的时候，舍弃身体的一部分，这是自卫，也是本能。”
“何况，我也算不上你的尾巴。”
“不可以再这样了。”
在矿泉水瓶被捏得面目全非时，大宝终于抬起了头，眉头依然紧簇，却像是终于完成一番说教，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只是，不知道那木头听懂没有。
原来是这样啊，大老远跑来动物园，并不是想沾染点大千世界的生机勃勃，就为了看海参从肛门排出器官，壁虎收缩尾部肌肉？她脑袋还真是被一棒子敲傻了。
“我不知道你对生物学什么时候这么感兴趣了，但是，人类之所以现在处在食物链顶端，并不在于其生存技巧多么高超，恰恰相反，这正是由于人类是仅有的不以生存为唯一目的的生物。”
“还有，我从来没把你当作是可以放弃的尾巴。”
秦明解救了被大宝一直蹂躏的水瓶，掰正她的肩，一字一句说——
“你是骨骼，是血液，是无论切掉哪个地方都割舍不尽的部分。”
傻瓜，还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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